('阮觅故技重施,很是严肃地咳了咳,目不转睛看着前面的路,一副正在沉思的模样。
可不管阮觅怎么伪装,企图撇开自己和刚才那声笑的关系,柳十令都没有再移开视线,就是那样静静地盯着她。
像是你偶然往窗外扔了什么东西,正好砸在一只经过的温顺黑猫身上。它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发现了始作俑者。不过它并不气恼,而是趴在原地,就那样看着你,好像这样无声的注视,便是它的谴责。
无可否认,这确实是有效果的。
在被柳十令这样盯了一会儿后,阮觅老实了。
却还是企图狡辩:“刚才笑的人确实是我,但是我真的没在笑你啊。”
柳十令继续看她。
阮觅摸了摸后颈,难得有些心虚,“……好了好了,我等会儿不笑就是了。”
对于这种迟来的解释,柳十令不置可否。只是落在阮觅脸上的视线时间稍微久了一些,似乎正在确定阮觅后面的保证是否作数。
半晌后,辨别了真伪,那双眼才看向别的地方。
阮觅老老实实往前走,再也不敢随便逗人了。柳十令的性格与她相像中的还是有点不太一样,意外的较真。
发现一件事情后就必须弄清楚,关于这件事情是谁做的,也一定要将人找出来。
否则,便会一直坚持下去。
阮觅觉得要是刚才自己一直否认没笑,可能柳十令就会沉默看她一路,直到亲眼看到她再笑出来才作罢。
这种较真的性子,阮觅又想笑了。不过想起等会儿柳十令沉默的注视,她还是忍住了。
有个老伯扛着草垛过去,草垛上插满了色泽漂亮的冰糖葫芦。柳十令似乎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自己与这位老伯相撞的可能性,然后很快就平静地往旁边走了好几步,彻底避开。
简直就是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阮觅绷不住了,一股气顺着腹腔就要化作笑蹦出来,她连忙抿着嘴仰头看天,努力止住笑意。同时还没忘了拿出钱袋。
“老伯,给我来两支吧。”
“不需要。”站在离他们很远地方的柳十令闷声拒绝。
“啊?”阮觅付好钱,一手拿着一根,闻言眯着眼从街道另一头找到柳十令的身影。
“这两根都是我自己吃的啊?抱歉啊,要不我现在再给你买一根?”
柳十令:……
“不用了,多谢。”
老伯扛着草垛离开,柳十令才警惕地慢慢走过来跟在阮觅身后。
糖葫芦吃的就是酸甜,一口咬下去外面的糖衣甜与里面的山楂酸融为一体,不断刺激着人的口舌。
阮觅拿着糖葫芦快乐地走在前头,没有为了特意照顾柳十令而转头同他搭话。好像她叫柳十令出来,只是为了这样安静走一会儿。
两人中间隔着点距离,说是熟人不像,倒更像是从未见过面的两个人偶然凑在了一起。
街道上的行人或是逆行而来,或是同他们一样往前走着,没有谁分出心神去注意他们。
这种时候,无所顾忌地往前走着,不用在意什么,也不用想着别的事情。
只要往前走就行了。
芸芸众生,谁都在不停往前走着。他不过是这世间再寻常不过的一点尘埃罢了。
没什么特殊的。
小小孩童三五成群,举着小风车奋力往前跑。见风车转悠起来,他们便激动地发出尖叫声笑声,争争吵吵的,谁都想做下一个拿风车的人。
旁边是首饰铺子,伙计扯着嗓子大声吆喝,时不时对着进门的客人欢快问声好。
但传入柳十令耳中,更为清晰的却是干脆利落的咀嚼声。
他顿了顿,不由自主看向阮觅。
糖葫芦做得很是实在,颗颗圆润饱满。她此时正眯着眸子紧盯面前那根糖葫芦,神色严肃得像是猎人捕猎前屏息凝神的准备。
一下秒,阮觅动了。
她张大嘴,一口就将最顶端那颗糖葫芦整个儿咬下来含进嘴里。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的,上下颚咬合,很快嘴里就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随着她的动作,柳十令鼻尖忽地闻到点甜腻的气味。
刚开始时是若隐若现的一点儿,但随着时间过去,或者说听着阮觅嚼着糖葫芦咯吱作响的声音越久,鼻尖那股香甜的气味也就越发明显。
一丝一丝的,缠绕着,牵引着柳十令的目光再次放在阮觅手中的糖葫芦上。
那串糖葫芦在太阳光线下有着甜蜜的色泽,一层透明晶亮的糖衣,裹着里面鲜红欲滴的果子。似乎一口咬下去,甜味混合着酸味就会在嘴里炸开。
柳十令对着那串糖葫芦出了会儿神。
突然听到阮觅痛呼一声,柳十令很快回过神走过去,“怎么了?”
阮觅捏着的那根签子上只剩下最后一颗糖葫芦,而她嘴里还含着一颗。听到柳十令说话,她也没办法回答,只能虚弱地将另一只手上还没动过的糖葫芦递过去,交给柳十令保管。
一空出手,阮觅就龇牙咧嘴地捂着腮帮子吸气,显然疼的不轻。
颜色浅淡的秀眉都拧得缠在一起。
缓了一会儿后,阮觅表情奇怪地用舌尖抵了抵那颗无情痛击她的牙齿,于是很快,又遭到了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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