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段般若上一秒钟还是一副慵懒模样,下一秒突然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穿着的纱衣,眼眸霎时间沉下去。
她的手落在阮觅脖颈处,指腹留恋地摩挲着温热的肌肤,然后嘴角噙着笑漫不经心似的问道:“身上纱衣何人所赠?”
她这样突然的情绪变化,在公主府内待久了的仆人自然熟悉的很。他们光是听着段般若的声音便能想象出来,那云淡风轻般的语气之下,是一双多么扭曲,散发着汹涌杀意的眼。
常常是下一秒,对方的回答让她不满意,或是回答慢了一些,鲜血与杀戮便会上演。
仆人们手脚俱颤,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在心里将阮觅视为死人。毕竟从来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状态下的大公主手里活下来。
可等啊等啊,在他们总以为下一秒就要传来尖叫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声音。
那些仆人一边颤抖一边不解,可是又不敢抬起头来看。
心里的恐惧与好奇交织着,几乎让他们呼吸都停住,胸腔开始发痛。
终于,耳边传来了衣服摩梭声音。
他们怜惜的同时又松了口气,来了来了,看来这回大公主是打算……不对,为什么又停了?
若是有人敢抬头看,便能止住所有的疑惑。
阮觅早在段般若将手落在她脖颈处时,就感觉到了杀气。她来不及咀嚼,面无表情地飞快把刚放入口中的东西咽下去。
然后刷的一下,动作很豪迈地拉开纱衣,将自己衣襟处早就暗红一片的血迹坦露开来。
想法没有问题,只是这动作实在太豪迈了。
像极了以前新闻中报道过的变态,突然解开衣裳恶心路人。要不是情况紧急,阮觅也不想这样,她木着脸咳了咳,刚才来不及拒绝直接咽下去,伤到喉咙了。
段般若也因为她这样不羁的动作愣了愣,搭在她脖颈处的手都不由自主松开了。
但她的视线落在阮觅衣襟前那片刺眼的血迹上时,刚有些缓和的脸再次冷凝。像是看到了令她极为不适的东西,瞳孔骤然紧缩。
那张本就病态阴郁的脸上,显现出无法克制的病态神情,其间参杂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恐慌。
阮觅维持着拉开衣服的姿势,静静关注着段般若的一举一动,也没有错过任何一丝神情上的变化。
血会使段般若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怕血?
还没等阮觅继续观察,段般若就像是忍耐到了极限,站起身快步离去。
主人家走了,但是饭还是该吃的。
阮觅很规矩地坐好,乖巧问仍旧站在一旁没有离去的管家,“我可以继续吃吗?”
那管家是一直跟在段般若身边的老仆,别的仆人表现出害怕情绪的时候,他也只是站在那儿,目光中偶尔流露出对段般若的关心。光是这一点,就能说明他在公主府内的肯定不是个普通的仆人。
初来乍到的,阮觅立马就锁定了目标,决定套套近乎。
年老的管事看着大公主离去的地方,叹了口气。
他极少见大公主愿意在公主府内用膳,今天好不容易留了下来,他便让厨房拿出了十八般武艺,没想到最后还是……
想着,他又叹了口气。
阮觅向他问话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阮觅还好好坐在这儿,完全没有被段般若吓到似的,甚至还乖巧地问能不能继续吃饭。
管事有些欣慰,想到公主待她特殊,估计两人之间有些情谊在。为了不让这份难得的情谊散去,也不希望她对公主心有芥蒂,管家便和善的笑起来。
“您吃吧,慢慢吃,不急。”说完,他又试探着补充道,“殿下她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好,不是故意在您面前摆脸色。”
“嗯嗯,没关系,我懂的。”
阮觅一脸郑重,虽然不懂,但是也不妨碍她嘴上连连附和,直让老管家脸上笑开了花。
“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让厨房做去。把这当自个儿家就行,千万不要客气。”
“真的?”阮觅坐在那儿仰头看管家,瞪大了眸子。
她生得纤细,身量玲珑,坐在凳子上仰头看管家时就像是小小一团的小动物,因为他的话惊讶又心动。
管家顿时心都软成一滩水,连声音都放轻了。
“可以,想吃什么尽可同我说。”
阮觅还真没心没肺地加了几个自己平常喜欢吃的菜,然后老管家便亲自去小厨房那儿盯着让人做了。
段般若走后终于敢抬起头的一干仆人震惊,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强人!太强了!
吃饱喝足,还刷了一波老管家的好感后,阮觅躺进软软的被窝里准备睡觉了。她舒服得好像不是被人绑进来的,而是来度假似的。
她打了个哈欠,穿着崭新的里衣,两手很规矩搭在小腹上,躺得直直的闭上了眼。
没睡多久,意识昏沉,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吱呀”一声响。
阮觅顿时没了睡意,借着夜色的遮挡睁开眼。为了不打草惊蛇,阮觅没有出声,而是慢慢将手伸进枕头下,那里放着她睡觉前偷偷放好的簪子,尖头锋利。
如霜月色从紧闭的窗棂缝隙里透进来,落在来人脸上。
阮觅躲在阴影处看清楚来人,浑身紧绷,又在这一瞬间放松下来。
是段般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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