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
刚才想的事情太多,瞬间便将一开始说的事情抛之脑后。被她否决的选项也太多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陈章京说的是什麽。
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往往说出的话却都带着安定感。
便如陈章京。
他看了阮觅一会儿,没有问别的,只是道:“去前面的茶馆坐着,等贡院开门。”
声音低沉,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阮觅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说的话,挠了挠脸有些尴尬,连忙找了找旁边的茶馆。
“就前面那家吧,位置正好。”
陈章京点头,走在前面。
没有过于严肃地盯着阮觅此时的神态,给足了让她自己调整的时间。
看着人往前走去,阮觅轻轻叹气。
今日清晨的天气算不上好,浓雾笼罩,到处都黏着湿气与水雾一般,让人实在提不起干劲。
阮觅恹恹地跟在陈章京身后,反省自己。
心理素质怎么这么不行?
不就是一场考试吗?
但就算用各种话去激励自己,阮觅发现到头来竟然还是没什么用。
太紧张了……
她木着脸,自暴自弃地耷拉着一双眼,恍若失去了灵魂。
崔颜一直都走在她身边,在迈进茶馆的那瞬间,他忽地道:“我会考中的。”
顿了一息后,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便揣摩着什么一般,再次道。
“会试不难。”
茶馆里坐着很多人,大多是来自大雍各地的举人,来参加今日的会试。
其余的不是他们的友人,便是亲眷。
因着每一个呼吸过去,就离贡院开门的时间更近了。
那些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极少有人开口说话。
就算有说话的,也是低声私语。
故而茶馆内,安静得可鉴针落地之声。
崔颜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用着惯常的清冷疏离的语调,说着在旁人听来再狂妄不过的话。
瞬间,茶馆内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会试不难?
笑话!
一些发丝里都掺上银色的年长者怒极生笑。他们自幼饱读诗书,乃是乡里数得上名的人。才气努力样样不缺,却还是参加了好几次会试,如今仍旧被挡在这个关卡面前。
一介小儿,竟然敢在他们面前大放阙词。
简直可笑至极!
人的眼神若是能实质化的话,崔颜此时恐怕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可他没有管这些,只是微低下头看着阮觅。
问她:“还紧张吗?”
这回的声音倒是低了下来,依旧是淡淡的口吻,却含着些温和。
像是初春寒气甚重时穿破云层投射下来的暖阳,叫人忍不住惬意地眯起双眼。
所以刚才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让自己不紧张?
阮觅嘴角抽了抽。
仔细想想,还挺成功的。她现在一点儿也不紧张会试的事情了。她比较担心的是崔颜等会儿会不会被这些气炸了的举人围殴。
做人做事,低调为先。
她心中感慨一句。
但想想崔颜以前朴素的生活方式,再看看这回他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故意说出的那些嚣张话,阮觅顿时觉得,自己不能抛下崔颜一个人。
好兄弟,一起社死吧。
于是她挺直腰杆,光明正大地看了一圈在场的人,字正腔圆附和道:“也对啊,不过是会试而已,应该很轻松吧?”
说完这句话后,茶馆内的怨念更重了。
阮觅脸上看起来有恃无恐,实则手已经在袖子里抖成狗了。
希望能活着走处这间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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