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锦笙抱着被子把自己堆起来,吸了吸鼻子,“云安私宅那边是什么情况了?萧月华有没有把账簿和名册交给太子爷?”
“不清楚。”云书摇头,“太子爷没有让我们天枢阁插手。但前日你不见之后,太子爷让我接了项城黑市运货的那一单,如今黑市所有资料都搬到太子府了。”
既然没有让天枢阁插手这件事,那这一单暂时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她去太子府的了,甚好,能躲一躲也好。锦笙心中想着,太子爷要管黑市这件事,她便有空闲时间腾出来查义父和小清予的事了。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从柳州的住宅下手查过,其实最应该留下痕迹的,应该是义父住了这么多年的屋子才对。因为以前义父经常回柳州来,很多公事都是在柳州完成的,顺其自然地,很多私物也会留在那里。
虽然过了这么久,义父可能已经想办法将有用的罪证拿走了,但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纰漏,不可能面面俱到,或许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给她线索。
思及此,锦笙下床走到书桌前,提笔给容青野写信。
她打算派天枢阁的人去柳州,可直接闯入民宅翻找罪证也不太好,况且那是她的家,这么由着人胡来她是不情愿的,因此,此事还须得麻烦师父一趟。
锦笙并不想告诉师父关于天枢阁的事情,这么高风险的职业,师父知道了一定会为她担心。她便以宅院空置许久,请师父帮忙打理为由,将天枢阁的人也安插在打理宅院的人中间。
一切安排妥当,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云书给她端了糕点,看着她吃了几块儿后才道,“顾世子傍晚的时候让人来传话,约你明日在秦淮楼小聚。”
“他有毛病吗?前几日不刚在风月楼聚完?”锦笙怪异地看她。
云书笑了笑,“顾世子不就好这一口?他好不容易从宫中脱身,这几日应当是想把少逛的窑|子都补回来。”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我料想,他是想知道你身体如何了,你失踪后,他得知太子爷封锁城门又带兵出城是为救你,本想和太子爷一起来,不知为何反正最后没有如愿,而今日他又被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叫着陪同出行,所以也没能来看你。”
“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一起出行?”这算是一件稀罕事,要知道皇后一般是不会出宫的,除非是什么大型活动。她今日在天枢阁内坐了一天,倒是有些闭目塞听了。
云书点头,怅然道,“是陪安夫人去灵安寺上香。因为小清予的生辰将近了,所以……总之,每年这个时候,安夫人都会去的。今天在街上还发生了一件事,直教人唏嘘。”
“什么事?”锦笙觉得,每次听安夫人和她女儿的故事,都情不自禁地正襟危坐,也情不自禁地入迷。
云书压低声音,蹙着眉,眸中隐隐现出些同情,“去完灵安寺回来的路上,安夫人失心疯犯了,说什么看见拐走自己女儿的凶手了,嚷嚷着停马车,皇后娘娘就坐在她身边,被她突然的惊呼吓了一大跳,想要拉住她的手安慰她的情绪,却被安夫人一把推开,紧接着……”
锦笙听得认真,“紧接着如何了?”
云书眼眶微微泛红,接着道,“紧接着安夫人等不及马车停下来,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幸好车夫训练有素,在她掀开帘子出来的时候就勒马及时,才没出什么事。她跳下马车后一直痛哭流涕地喊自己看到了拐走女儿的那群人,还想追过去,幸好被皇后娘娘抱住了。”
锦笙的喉咙发涩,轻声问道,“那后来呢?”
“安夫人嗓子都喊哑了,一直说自己真的看见了劫走小清予的那群人,还求皇后娘娘帮帮她,她说如果追过去就能找到小清予了……”云书说到这里,声音打了个腾,不自觉就成了哭腔,“后来太子爷来了,拉住安夫人的手说,‘安伯母,我现在就去追,外面风大,您先回马车,好不好?’”
“那安夫人……?”
“安夫人的嗓子哭哑了,就紧紧抓着太子爷,只说了一句话,‘曦见,你一定要去追,不要骗我,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还抱过她的……’”
第66章 你一定对我有意思
锦笙心中一刺, 突然有些为太子爷感到难过。他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才能面不改色地站在安夫人面前听她说这些。
“你小时候还抱过她的。”
岂止是抱过, 太子爷身上别样的深情全都给了小清予, 那是一种和儿女情长全然不同的脉脉柔情。
就像是看着刚出生的小清予, 糯糯软软的一小团, 心顿时化成柔水一般。
那么顺势想到作为太子爷一时欢喜不断轻浮挑逗的自己, 和失踪了十五年仍在太子爷心中不可抹去的小清予比起来,岂非一文不值?
太子爷给小清予写的那些情真意切的纸笺,字字深情;太子爷对自己说的那些撩人心弦的话, 句句轻佻。
“那后来太子爷有没有追过去?”锦笙抬眸问道。
云书点点头,“太子爷的人从午时巡查到现在还没回来,想来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安夫人患有失心疯, 说的话可信度并不高。”
***
次日傍晚, 在云书的陪同下,锦笙来到秦淮楼赴约。
看到顾勰的时候, 锦笙近日来心中的郁结顿时一扫而光。
他着了一身金粉色的锦衣, 正抱着琵琶随手拨弄, 脸上挂着放肆恣意的笑, 他的左边站着秦衣服侍倒酒, 右边坐着美人服侍喂菜, 整个场景可以说是很流油了。
作为一名资深嫖|客,顾勰在独乐乐的同时还不忘将安怀袖也一起拉过来众乐乐,将这份文化发扬光大, 可以说是很有职业操守了。
可显然, 安怀袖的面色并没有顾勰想象的那么乐乐,反而铁青,甚至铁黑。半年不到,一向年终都会得个优秀作风奖的他已经进了三回秦楼楚馆。
第一回 顾勰带他走了一趟花月妍,第二回太子爷带他上了一次风月楼,第三回顾勰带他来了秦淮楼。汜阳三大高级娱乐场所他在短短几月间竟都见识了一遍。
顾勰揽住他的肩,把酒喂到他的嘴边,笑道,“来来来,安大人喝酒,这可是秦淮楼的秦衣公子亲手倒的,干了干了。诶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想喝?不行不行必须喝!”
他话音刚落,银杯就被人一把拿走,抬眸看去,是锦笙拈着杯子一饮而尽,笑道,“安大哥不想喝,就归我了!”
“阿笙来了,身体如何?”安怀袖微微一笑,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秦衣俯身问了一句好,有些担忧,“好久不见锦阁主了,似乎瘦了一些?面色也憔悴了许多,世子说你受伤了,现在可好?”
“阿笙来,先坐下!”顾勰拍了拍自己身边,顺便将身边的美人赶了出去。
锦笙一边坐一边解释道,“是受了些伤,但我觉着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额头上用了药,纱布暂时不能拆罢了,多谢诸位挂心。”
“那胸口的伤呢?来我看看,”顾勰伸手就要扒锦笙的衣服,被躲开之后皱眉道,“你躲什么?我这儿有上好的伤药,专程带出来给你涂点儿,你过来,我看几眼怎么了?你……”
锦笙不动声色地往安怀袖那边挪了点位置,刚要开口,秦衣先帮忙笑着圆了场,“世子,哪有您这么大庭广众去扒别人的衣服的?云书姑娘还在这里呢。”
安怀袖也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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