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他被异兽团团围住,向来凶残生食人肉的异兽却将他涂满碾碎的灵植,再用粗布裹得严严实实。
像极了要将他腌制入味一般……
霍衍年觉得这个梦实在荒谬,可感觉又是如此的真实,甚至还能嗅到一些入药灵植被碾碎后散发的清苦气味。
闻到这股味道,霍衍年猛然睁开眼,一身的痛楚瞬间袭来,让他绷紧了下颌才没痛呼出声。
徐妧正和白虎眼对眼的无声互望,她原想是不是要直接拍醒霍衍年,以免把时间浪费在等他苏醒上,没想到霍衍年十分识趣地醒了过来。
徐妧视线没挪开,直接开口问道:“你醒了?”
平静的声音像是盛夏时当啷碰在白瓷碗壁上的碎冰,一瞬间让霍衍年烦乱的思绪得到冷静。
霍衍年不得不冷静,因为说话的人是徐妧,是那群太和宗弟子初入天柱的领路人,也是她毫不犹豫地杀了徐恬恬。
霍衍年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他怔愣着竭力看向自己的身躯,被一张粗糙的树皮十分密实地裹住。
还用藤蔓紧紧缠绕打了个死结,树皮里糊满墨绿泥状物,那股清苦气味正是从这里头传出来。
没得到回应,徐妧也不在意,继续盯着白虎观察,与它纯净如琥珀般的眼瞳对视。
不过是个男人罢了,即便是天命之子,也远不如四神兽之一的血脉后代更有吸引力。
霍衍年组织了一下语言,感受身体状态的同时低声问道:“我们这是在何处?”
“高境天柱,至于到底是哪一境,暂时还不清楚。”
回答完霍衍年的问题,徐妧忍不住伸指去戳白虎的鼻头,却被它干脆一顶,把自己的脑袋送到徐妧掌心中轻蹭。
霍衍年像是个春卷一样躺在杂草间,眸光沉沉,心情复杂:“是你救了我……但既然你杀了徐恬恬,为什么又要救我,就不怕我会将此事说出去吗。”
徐妧看向他,眉目清然:“如果你不满被我所救,现在我也可以将你身上的伤势重现一遍。”
霍衍年不怀疑她这话里的真假,抿了抿唇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徐恬恬她本性不坏,或许做了一些让你误会的事,但也罪不至死,姑娘一言不合便杀了她,多有不妥。
徐妧偏过脸看了他一眼,不带笑意时的面容愈显清冷疏离:“是非对错,以霍公子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还没有资格评断。”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那么,就此别过。”
人已经醒来,想必在这之后凭他天命之子的气运也足以活着离开天柱,徐妧不想再浪费时间听他说些废话。
原本打算带着他一起历练,借此机会摸索出系统里成就的大致路数。
能得到系统给出的奖励固然是件好事,但徐妧还不至于为了强求这份奖励而委曲求全。
“……姑娘走之前,能否先将我解开。”
药泥让霍衍年的外伤好得七七八八,但他被火毒摧残的内伤却还在,一旦运转功法便觉周身灵脉阻塞。
这些树皮藤蔓虽不是灵植,可在山里头生长不知多少岁月,坚韧得很,霍衍年暗自用力想要挣开,却一点力气都用不出。
徐妧也没犹豫,转身走回去抽出灵剑直接挑断藤蔓。
霍衍年这才得以坐起来,身上墨绿色的药泥稀稀拉拉往下掉。
他沉默不语地低头把衣服穿好,起身瞬间却感到一阵晕眩无力,摇摇欲坠间往徐妧的位置倒去。
冰冷剑柄陡然抵在锁骨处,硌得霍衍年疼出一身冷汗。
“霍公子,还请自重。”
徐妧一手抱着白虎,另一只手反执灵剑抵住霍衍年的锁骨,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不是,我一时无力才会如此。”
正觉得虚弱加剧的霍衍年也反应过来,方才若不是徐妧反应及时,他那般倒下,就像是故意投怀送抱一般……
他抿了抿嘴,耳根不自觉地泛起些许红意。
徐妧收回灵剑,淡声道:“那你在这好生休养。”
“等等!”
被再度叫住,徐妧先是克制住敲晕霍衍年的想法,才转身望向他:“霍公子还有什么话想说?”
霍衍年不知为何,总觉得徐妧没什么情绪的面容底下,隐隐透着股对他的不耐烦。
想到这,他顿了顿,说道:
“先前姑娘说此地是高境天柱,尚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但想来定是比寻常低境天柱要危险得多。我虽有伤在身,但也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若是碰上什么麻烦,让我来殿后,也算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我还以为先前霍公子大义凛然的一番话,已经将我视若杀友仇敌。”徐妧顿了顿,说道:“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言。”
这位天命之子到底怎么想,徐妧不太关心。依照目前所完成的两个成就来看,她隐约猜测到完成成就的一些路数,既然霍衍年主动送上门,就算他想找寻机会为未来道侣报仇,徐妧也不会拒绝。
她这番话,在霍衍年听来总有些嘲讽的意味,但看到徐妧清凌凌的眼神时,他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至于杀友仇敌这四个字,霍衍年有心想要解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那女修身边的幼虎绝非泛泛,竟然还未认主。待会儿我教你一个认主结契的法门,收服这只幼虎,对你日后修行道路大有裨益。”
年迈和蔼的声音陡然在脑海中响起,霍衍年霎时眸光一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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