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早早便将事情与祖母坦白,期望能够挽回江家颓势。
她从祖母院中出来已是金乌西坠,落日余晖照耀在院中的花草上,带着一点金黄,分外好看。
游廊另一头,寻川步履匆匆的过来,眼尖的瞧见那边慢悠悠踱步而来的人正是她要寻的姑娘。
忙小跑到姑娘跟前,微微喘了口气道:“姑娘,谢公子身边的徐青求见,等候多时了。奴婢让他晚些时候再来或是有什么要交给姑娘的可以先交给我,谁知他根本不听,只说要见到姑娘才行。”
江明珠有些疑惑,不知他见自己有什么事,再说,他不是跟着谢央进京了吗?
出了角门,便见后巷的大榕树下蹲着的徐青,约是听见这边开门的声音,匆匆站了起来,见着了想见的人,一脸惊喜的走过来。
“见过九姑娘。”
江明珠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还在金陵?没跟他一起进京?”
徐青抬手摸了摸汗湿的额头,嘿嘿笑道:“小的给姑娘送东西,送完就去追公子。主子已经将事情与您详说了吧?您放心,此京城一行,主子并无危险。”
说着便将一直捧着的一个紫檀木漆盒奉上:“九姑娘,这是主子留下的东西,说要小的亲手交到您手上。还望寻川姑娘见谅则个。”
江明珠伸手接过,寻川笑着道:“既然是谢公子吩咐的,便没什么,下次你说清楚就是。”
“那,九姑娘,小的这便告辞了。”
江明珠转身欲走,忽的顿住了脚步,“哎,你先等等。”
叫住了徐青,拉住一旁的寻川低声说了两句话,便见寻川点点头,快步跑回去了。见此情形的徐青面带微笑,心中疯狂尖叫:感谢九姑娘!谢天谢地九姑娘听懂了他的暗示,这下回去好交差了,主子定然会开心的。
寻川很快便回来了,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自家姑娘,便退到一边。
江明珠接过东西,将荷包递给徐青,声音里带着点羞涩:“你把里面的花钱交给他就是。”
“姑娘放心,小的定会亲手交给公子。”
主仆二人看着徐青打马远去,便也转身回去了。
回到房中,江明珠迫不及待的将人都赶了出去,做贼一般的红着小脸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紫檀木盒内的东西并不多,却个个珍贵无比。一把洁白如玉的象牙小扇,一个翠玉莹莹的小蝉和两枚同心锁及六颗极品南珠并拢于盒中。
一旁抱着衣物过来的环碧忍不住咂舌道:“姑娘,这南珠品质极好,便是在身为皇商的苏家都未见过如此极品的,看来谢公子对姑娘极为用心。”
“呀,你怎么还在?不是让你们都出去的嘛,快出去,出去。”
江明珠乍一听见环碧的声音,生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紧伸出小手极快的拉被子将盒子盖好。转身将环碧推出门去,将门从里面紧紧关住,才背靠着门,捂着心口舒缓了口气。
走到床边,拿出盒子里的这几颗南珠,眼睛渐渐湿润,这分明与她大婚之时丹岫送来的盒子中其中一样一般无二,原来他对她用心至此,一世深情,原来他早就对自己……
※
谢央是昨日才到京城的。在京中南街旧巷中,来见当年的一位接生婆子,也是唯一一个活着的。果真应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能活着就是呆在京城,呆在王府眼皮子底下,即防止了夏迎蓉派人找到她,又不担心王府的人找到她。
瑞亲王早已收到消息,和谢央碰头后,便进了院中。
院中一老妇人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显得十分害怕,她自己有预感,怕是活不过明天的,这么些年东躲西藏,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不待瑞亲王问出口,老妇人便已经颤抖着声音开口了:“奴婢知道王爷要问什么,老奴愿意将实情说出,只求王爷能绕过老奴的孙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王爷开恩。”
谢央垂手立于一旁,不言不语,只浑身冰冷的仿若一头毫无感情的巨兽,正在打量着眼前的猎物一般,只等给出致命一击。老妇人如锋芒刺背,后背渐渐被冷汗洇出一块痕迹,心中顿时明白,眼前这个阴沉的少年恐怕就是当年她抱出去那个孩子了,心中更是无比绝望。
瑞亲王命人将老妇人带入房内审问,不消片刻,便得到他想知道的一切。顿时恨得双眼通红,悔恨交加的看着眼前失散多年又饱经苦难的儿子,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想不到那毒妇有如此狠毒心计,生生骗过我们,导致我们分离,你放心,我定不会放过这个毒妇的。”
谢央面无表情的颔首,表示知道了。
这一切他早已经历过一次,并把夏迎蓉活活千刀万剐,再一次经历不过是想他们能看清夏家狼子野心,若没有夏家帮扶,单凭夏迎蓉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偷出王府的孩子。即便当年情况危急,但身为王妃的母亲身边守卫定然不少,可他依旧被偷了出来。定然只有接生婆被收买了。
见此事已了,便打算离开。
瑞亲王满面踌躇,见儿子有离去之意,便急忙开口:“那个,景川…你,你回去看看你娘吧,她这些年,因念你成疾,身体渐弱。这个月病了一场,却不让我写信告诉你。若知晓你这次回京了,却没去看她,指不定又怎么伤心呢。想念了那么多年,却不能陪伴她身边,对她来说也是残忍的。本来你娘打算也来见见你的只你来信说要等等,她才按捺性子等了这么良久,这次,就…别让你娘等了。”
谢央垂眸不语,让瑞亲王看的心肝直颤,生怕他拒绝,往日身上无形的威严,此时尽皆散去,只是一个期待儿子归家的老父亲罢了。
“后日空觉大师会到天宝寺。”
瑞亲王眼睛一亮,立刻意会,看着眼前气势不弱于他的儿子,眼含满意,重重的拍了两下儿子的肩膀,在儿子的瞪视下颇为不舍的离去。
谢央在瑞亲王走后便从南街旧巷中出来,回了租住的小院,吩咐戴成收拾东西准备好去天宝寺。又吩咐段子成去打听打听陆家二公子的事,才去书房提笔给江明珠写信。
他要尽快了结此事,安心科考。此行前来除了见见母亲,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见一见七皇子庆王。
如今老皇帝还未对江家动手皆因年前边关的那一仗江家打赢了,陆家安排在军中的人来不及给敌军传信便死在一场夜袭中,老皇帝还需筹谋一二,加之病了月余,此事定然耽搁不少。
储君之位尚未有明确人选,几个皇子间明里暗里的争斗已经牵连朝堂中不少人,三皇子近来也派人到江家去,虽未言明,却也让人看的清楚他刻意的拉拢。再加上近来守在宫门口的人回消息说陆丞相近来常常深夜进宫,一待便是两个时辰。看来老皇帝这是等不及了,和瑶瑶婚约之事也要尽快定下来,迟则生变。
至于陆瑾皓,有个方青青顶着,想来能让陆瑾皓自始至终都放不下的女子手段定然非凡,就让他们尽情的闹吧。
这天庆王刚从宫门口出来,还未坐上马车便有侍卫递上一张拜帖,说是一个年轻书生给的。庆王坐到车中,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庆王府邸方向而去。他打开拜帖,眸色便是一深,便开口对外面的常随道:“去南街茶楼。”
南街茶楼二楼雅间中,一袭黑色勾赤金云纹锦衣的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品茶,听到推门声便抬头看去,见到庆王的一瞬间便有些恍惚,当年高坐庙堂的中年人如今还是个俊美青年模样,周身气质儒雅不似往日那属于掌权者的凌然。
“见过庆王殿下。”
庆王挥退随从,挥手示意谢央起身,毫不客气的落座于对面,端起茶盏示意他坐下,两人只静静品茶,雅间中一时无人说话,分外静谧。谢央毫不在意,神色悠闲地品茶,好似在拜帖上写下那句震惊庆王的话不是他一般。最终还是庆王开口打破这份安静:“请我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谢央闻言放下茶盏,平静道:“想说的我已经都告诉过殿下了,您还想问什么?”
庆王迟疑了下,好奇地问:“宫中尚未有消息传出,你怎么就知道我父皇有意让三哥去江南赈灾?你哪来的消息?”
谢央微勾唇角,这人还是好奇心这般重,一钓一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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