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伤在后背,只要銮驾停下来,让太医上来为自己止血便无事。
终于,她的哀求换来了赵贞的目光。
满地的鲜血,终于唤醒陷入恐惧的赵贞,他又猛地扑过来,把牧贵妃抱在怀里,神情慌乱地说:“云烟,朕方才不是有意的……”
他只是太害怕了,不想死而已。
云烟这么爱他,肯定不会怪他。
“能为陛下挡下这一箭,臣妾死而无憾。”牧贵妃沾满鲜血地手慢慢抬起,轻抚着赵贞的脸,落下两行清泪,柳眉轻蹙,低声哀求道:“我……我们不逃了好不好,陛下,云烟好疼……”
赵贞抱着她涕泗横流道:“云烟,不要怪朕,朕只是害怕……”
却绝口不提停下,让太医来为她止血。
陆氏曾经带给他的恐惧太深了,年少时他常从噩梦中惊醒,害怕哪日惹他们不高兴,就会被赶下皇位,丢掉性命。
以至于,看到那个酷似陆无垢的人,他便又想起了那段自己以为忘掉的过去。
根本没有勇气让马车停下来,即便怀里这个,是他深爱多年,为他孕育了几个皇子的女人。
牧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臣妾死后,陛下要替臣妾照顾好乾儿他们……别叫他们被人欺负了去。”
“你放心,朕一定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儿们。”赵贞用衣袖擦着泪,连声保证道。
“陛下不要怕,还记得废后跟废太子的尸体吗?”牧贵妃含泪望着他,“当年为他们下葬的两个老太监早就死了,只有我知道在何处,赵衡他若不想他们沦为荒坟孤冢,便一定会想办法去找……”
赵贞突然愣住,片刻后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生机,立即道:“在何处?”
当年他手刃那二人后,想叫人把尸首扔去乱葬岗,是贵妃出面拦下,后让亲信寻了个隐秘之地下葬。
因为憎恶跟心虚,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过问,是以根本不知他们的埋骨之地在何处。
可现在却反而派上用场。
赵衡他不是要找自己报仇吗?来啊,除非自己兄长跟母后被挫骨扬灰,从此变成孤魂野鬼,永远不能安眠。
赵贞突然激动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牧贵妃,抑制住心中狂喜。
“他们在……在”
牧贵妃话还未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大量涌出。
赵贞一愣,立马焦急地摇着牧贵妃的肩膀,连声道:“云烟,快告诉朕。”
牧贵妃张了张嘴,无声地说出几个字,然后胳膊无力地垂下,阖上眼帘,眼角滚落一串泪珠。
“云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贞连声催促,却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无力地瘫坐到地上,喃喃道:“不,一定还有人知道。”
若是刚才唤来太医,是不是就没事?
这种刚有了希望,却又立即陷入绝望的痛苦,让他懊悔不已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帝王冠冕摔下来,玉藻的绳子断裂,一颗颗珠子滚落到地上。就在这时,銮驾突然一歪,珠子又全部滚到一侧。
华丽精致的銮驾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飞驰,驾车的太仆高高扬起马鞭,落在马臀上,宝马嘶鸣一声,拉着銮舆奋力地向前方奔逃。
可身后的铁骑更快,从两侧追上来,呈现包围之势,将护着赵贞慌忙逃窜的禁卫军拦截下来。
“陛下,臣等誓死护卫您的安危!”
禁卫军统领在銮驾前高呼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带着人冲了上去。
一阵嗖嗖地破空声响起,漫天箭雨落下,落在鸾车上发出砰砰地声响,赵贞抱着脑袋躲在矮玑下,听着外面哀嚎无数,马匹痛苦地嘶鸣,嘴里念念有词,“别杀我。”
仿佛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停止,一阵脚步声响起,銮驾上染着鲜血的帘子被掀开,两个穿着铠甲的士兵见到他,冲外面喊了声,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了出去。
“公子,人没有跑,躲在桌子下面当缩头乌龟呢!”他被扔到一个人面前。
赵贞缓缓地抬起头,透过乱糟糟的头发,对上了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眸。
周围到处都是禁卫军的尸体,鲜血流了一地,将脚下的黄土地都浸染成了红色。
穿着铠甲的士兵手里拿着还在滴血的长剑,将自己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他浑身发冷,牙齿打颤道:“我是大周的天子,是你的父皇,你不能杀我!”
“杀了又如何?”
面前面容俊美,神情冷漠可怕的男子突然掀了掀唇,垂眸看着手中染血的剑,讥讽地问道。
天子又如何,他想杀就杀。
至于父皇,早在他杀死妻儿的那天起,就已经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仇人。
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赵贞意识到这点,目露惊惧之色,大声喊道:“你若想知道你母亲跟兄长的尸骨在何处,就不能杀我!”
面前的青年脸色骤冷,长剑架到他的脖子上,“在何处?”
赵贞咽了咽口水,“你须得继续尊我为皇帝,立即退兵,我才会告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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