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心想你长得那么显眼,是准备伪装给谁看啊,染发吗?又伸手在这人柔软的发丝中穿插了两下,他都是准备去死的人了,为什么临死前还要伤害一次自己的眼睛,白毛染成紫毛吗?
但他还是拖长声音叹了口气:行吧。
明明五条悟才是来过巴黎很多次的人,但他的兴致却比太宰治高了一大截,又明目张胆地从这人身上摸了张卡出来,顺着香榭丽舍大道一家一家刷过去,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瞎买,到最后太宰治望着卡里面的余额和手里面的纸袋,眼角抽搐了一下,唇角缓缓浮现起一抹无奈的笑。
买这么多只唇膏,用得完吗?
太宰治坐在一家一看就很昂贵的奢侈品店里,特别无语地发现五条悟直接包圆了所有型号,这人大少爷的派头也特别足,签单签名留酒店地址一气呵成,买了一圈五条大少爷终于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个金主,屈尊纡贵地问了一句:再给我张卡,这张刷爆了,你要不要买点什么呀?
太宰治噙着笑意:我本来打算做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后来打算定制一套新西装,现在的话,重新买套西装好了。
可以,但你别表现得像是在买你的敛服。
太宰治无声地笑了笑。
但五条悟没想到太宰治这人在买西装上这么麻烦,他从来没见过太宰治挑剔成这样,他坐在沙发上杂志都翻无聊了,这人还在考究面料和剪裁,三个小时以后太阳早就落入地平线,太宰治终于不急不徐地选定了一套,去试衣间换好出来,一边整理袖口,一边问:怎么样?
挺好看的。五条悟的视线停留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半晌,他点了点头。
岂止是挺好看的,他很早之前就觉得太宰治穿他那身西装特别漂亮,他也能理解为什么这人对女性有着如此恐怖的吸引力,现在太宰治很随意地披着一件黑色大衣,里面是斜纹布双排扣的三件套,领带边缘被闪着银光的领带夹扣好,左侧的头发被他绕到耳后,看着矜贵而又优雅。
太宰治看着还有些细微的不满意,但还是刷了卡,又主动拎起了装着五条悟的甜点的纸袋,之后他们就带着一堆甜点又刷了辆汽车,当然车还是太宰治选的,五条悟这辈子就没碰过几次方向盘,收拾完已经差不多快到深夜,他心想回去睡一觉换换心情,睡醒以后再看看能不能把太宰治撬开条缝。
毕竟要收敛点。
但太宰治又是怎么都不行,非要连夜前往南法,说再不走可能来不及,他的敌人估摸着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细,随时都可能找上门,没准还会让战斗型异能力者来杀他,他望着这人又念叨了一次,算了,收敛点。
收敛点。
去他妈的收敛点!
两个小时后,五条悟被太宰治扯着摁在地上扣住手腕,衣服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有血渗出来,太宰治所说的异能力者的确追过来了,而且人数远超他的预料,导致他们不得不躲在一栋年代久远的教堂和一堆异能力者对峙,对方因为太宰治的诈唬暂时没有闯进来,但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先不提他们沦落到这种地步太宰治在其中动了多少手脚,他之前虽然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但始终无法将一系列事情串联起来,直到太宰治从身上取出那只上锁的盒子,露出里面的银钥匙。
那把银钥匙所沾染的印记是他的咒力残秽。
属于他的咒力和另外一种不知名的能量混杂在一起覆盖在金属表面,他卡机很久的六眼在此刻终于运转起来,庞大的信息流铺天盖地般涌入他的脑海。
狱门疆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所以他这三年的时间也一同保持静止,可银钥匙导致的时间波动也才刚刚进入尾声,也就是说,太宰治自以为解除异能力能将一切恢复原样,其实不然,他只会将时间流再刷新一次。
他全明白了。
他现在只想把太宰治弄死在这里!
你要是敢碰那把钥匙。
五条悟像是失去痛觉一样,紧紧盯着太宰治的苍蓝色瞳孔在夜色中亮得瘆人,盛满暴戾与疯狂,唇角噙着乖张的笑意:你会后悔的。
太宰治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冒着冷汗,他冲着五条悟笑了笑,声线都有些不稳:我不会。
他伸出手,用力抓起那把银闪闪的老式钥匙。
[人间失格。]
第98章
人间失格使用时会迸发出冷火般的青色光辉, 浓厚的夜色中,废弃建筑物内部陡然被光照映得亮如白昼,青色焰火里滑动着无数细碎的文字, 等光芒散去, 太宰治从地上捡起肉质的小方块, 踉踉跄跄地扶着地板爬了起来。
毫无疑问,他糟透了, 太宰治身上的伤口本来就没好, 之前逃亡路上又因为要骗过五条悟他必须得做真实一点, 他实在、实在、实在无法理解这人的强悍程度, 毕竟这人能在失去咒力双眼无法感光的情形下直接冲过去徒手杀人,杀得还都是攻击性异能力者。
而他们之所以要逃跑, 纯粹是因为对方人数太多,其中不乏如同芥川龙之介那种远程型, 本来对付他一个人用不着这么多人,但五条悟的存在显然超出了对方的预料。
哪怕现在的五条悟在近身战中不能称得上无敌, 但控制住他恐怕也还是一根手指的事情, 所以他以前被五条悟揪着锤,这人到底是放了多少水?泄洪泄了一个太平洋?这样一来, 他送这只猫回去至少要确保计划不会被过高的武力值直接熄灭在摇篮。
所以他只能让五条悟重伤到动都动不了。
作为必要的代价, 太宰治不得不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哪怕五条悟为他挡下了绝大多数的攻击, 他现在也依旧处于失血过多导致伤口剧烈疼痛的困境里面。
太宰治一只手抓握着狱门疆,跌跌撞撞地往后面躲。
一百多年前这片村庄附近发生了不少战争,废弃建筑物基本都留有通往地下的通道, 太宰治躬着腰, 手扶住墙, 用力去扳地上沉重的石板,再顺着竖直通道跳进去,落地时他结结实实摔了一跤,隔着泥土已经能听见头顶的声音。
太宰治咬着舌尖慢慢呼吸了几口,在一片漆黑中向前摸索。
这种过去农户自己挖掘的地下通道,基本都粗糙得不像话,也没有多长,太宰治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摸,每一次呼吸都是伴随剧烈的疼痛,手里的狱门疆不停收缩着,仿佛他攥着一块会跳动的生肉,或者一颗鲜活的心脏,短短一段路却,他中途却休息了两次,也许是三次,记不太清了,又走了一会,他忽然撞上一堵坚硬的墙。
原来已经到头了。
太宰治捂着身上的伤口往上爬,手指**的,全是沾上的血,滑腻到几乎让他抓不住生锈的铁梯,刚一探出身就是一阵吹得骨头都酸痛的风,再一看通道原来通往一座早已废弃的教堂,残垣断壁中倒着半座基督像,天花板开着窟窿,他用手肘撑着地慢慢往外挪还没挪出去头顶就掠过几梭子弹。
两个地方离得太近,估计是被敌人发现了。
太宰治对死一向挑剔,但现在却容不得他要求太多,只有两个选择,死在地道和死在教堂,如果非要选一个他还是选择后者,敌人因为对手是那个太宰治谨慎了很多,到目前为止都还在试探着接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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