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理应该是判军器监兼中书五房检正公事的前任宰相曾公亮之子——曾孝宽。但京城中人有很多都认为,王安石的女婿,如今名声响彻朝堂内外的韩冈韩玉昆,只要他卸下府界提点的职位,进入朝堂任职,压倒曾孝宽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韩冈一直以来,对新法虽是支持,在关键的时候又帮了新党渡过了多次难关。无论是雪橇车运粮也好,还是流民图一案也好,新党上上下下,都要承他的人情。
但韩冈究竟对新党的支持能到哪一步,现在也没人心中有底。因为从本质上,韩冈的学术和理念,与以王学为治国圭臬的新党,并不一致,甚至有许多地方截然相反。
过去有着王安石来压着他,不让韩冈始终坚持的气学和格物之说在京中传播,并在经义局中严防死守,不让韩冈有涉足其间的机会。
但现在王安石离开了,经义局的主要成员都随王安石去了江宁,只有吕惠卿升任经义局同提举,留在京城。远隔千里,又有长江浩浩,还能不能压制得住韩冈,不让天子收起蛊惑,这就是个能让新党头疼,而让外界颇为期待的问题。
儒门重师传,学术上难以苟合的纷争,到了朝堂上就是不可磨灭的矛盾。韩冈会不会趁机兴风作浪,如同他在琼林宴上所作的一样,也是新党在王安石离开后,能否紧密团结的起来的一个极重要的关键——无论如何,韩冈从他的身份地位,还有多年来表现出来的才干才智,再加上在天子面前的话语权,都让他成为如今的政局中一个无法忽视的人物。
韩冈并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由此来评判新党是否能如天子所愿,团结起来将朝政给稳定下来。
但韩冈明白王安石的卸任去职,虽然说这把遮天大伞不再覆盖在新党身上,自此之后,从吕惠卿开始,都要独立承受京中的风风雨雨。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王安石之前所背负的那些矛盾,也随着他一起去了江宁,在某种程度上,新党也可谓是轻装上阵。
朝局已经是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或者用后世常用的说法——后王安石的时代。
谒见孙永,并没有耽搁韩冈太多的时间。关于天子出城后的桥道顿递一事,韩冈和孙永已经坐下来商讨了好几次,今天也不过是将过去说过的事再重复一遍,当然也不是完全的重复,因为一些突发的新情况,也要将过去准备执行的方案稍加修订。
从开封府出来,韩冈便望着吕惠卿府上过去。就在开封府门前,吕惠卿派来的两名家丁,就已经混在韩冈的随从之中,等着他从衙门中出来。
不能叫求贤若渴,也不能叫做迫不及待,而应该说担惊受怕。
韩冈只要不清清楚楚的表明态度,吕惠卿都不会安心下来。即便章惇肯定会在新任的参知政事面前为韩冈拍着胸脯,打着包票,吕惠卿都不会全然相信。
王安石辞相,就像是在水池中,一下丢进了一块巨石。水势翻腾汹涌,使得朝局尚未稳定下来。吕惠卿和章惇都不希望这个时间段,有人会在后面捅上新党一刀,在曾布离开之后,有这个实力的,曾孝宽还差了那么一点——只有韩冈。
在吕参政府上的仆人的带领下,韩冈一路往西。就跟冯京一样,吕惠卿也没有得到他的赐第。韩冈估计,应该要等到韩绛出现,到那时候,天子才会从高到低,一个个赏赐过来。
向着城西的吕惠卿府上行去,从吕家仆役略显焦躁的神色上,韩冈能想得到吕惠卿正在家中焦急不安的等着自己的到来,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吕惠卿第一次进入政事堂的缘故。
宠辱不惊的涵养,不是这么容易养成的。韩冈也不认为吕惠卿在一两年间便飞升参知政事,能做到几十年身居高位的重臣才能表现出来的气度。
不知这等心态会不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天子需要一个能稳定朝局的政事堂,新党需要一个能安定党内的领袖,吕惠卿若是不能该换心态,新党的未来会怎么样,就有些难说了。
轻轻摇头,韩冈将这个想法压到了心底,自己的猜测并不一定是真实,究竟如何,还要亲眼看了再说。
拉起缰绳,勒马止步,吕惠卿的府邸已经就在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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