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叶涛的脚步也快了几分。
这几天,由于国子监中有人首告监中教授、直讲为人不正,收受学生馈赠,并以贿赂升不合格的学子入上舍——三舍法已经在国子监中推行,两千多名学生分为外舍、内舍和上舍,要想升舍都必须参加考试,而升到上舍之后,就有机会直接授官,差一点的也能直接参加殿侍或是省试。
已经是相当于进士科举的太学三舍升迁考试出了贿案,结果当然是天子震怒,名御史台彻查。御史台的穷究到底让每一位在国子监中讲学的官员都变得战战兢兢,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收过学生礼物的。
但叶涛觉得很委屈,他边走还边抱怨:“不过收点瓷器、竹簟和茶纸而已,就是夫子也是要收束脩。”
“正如致远所言。即有师徒之份,往来便是人情。怎么能以赃论处!?”沈铢咬着牙,“这哪里是不通人情,实在是御史台想弹劾人想疯了。”
……………………
王舜臣好不容易摆脱了几个同僚。
尽管他现在被夺了官身,但人人都知道他的靠山了得,只要这一阵风声过去,随时都能够起复。
而且跟他兄弟相称的韩冈,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过两年随口在天子面前提一句,官复原职也是等闲。
所以王舜臣,人人都想来个‘雪中送炭’,以便跟王舜臣背后的韩冈、王韶和章惇拉上关系。抱着这几条大腿,日后飞黄腾达也不再是梦想。
可有谁知道,王舜臣都怕往韩冈家里去。自己做下的蠢事,到了三哥面前,少不了要劈头盖脸的挨上一顿训斥。
犹豫不定的一步步挪出了宫门,王舜臣带在身边的伴当身旁,还站着两名身穿赤色元随袍服的汉子,都是韩冈家的人。
昨天还在东京城西的八角镇上,韩冈就已经派了人在等。一直陪着自己到了宫城,眼下想不去拜见韩冈都不可能。
见到等候的目标终究还是出来了,几人牵着马一起迎了上来。
王舜臣暗叹了一声,知道肯定跑不了,干脆就认了命。一咬牙,凶悍之气充斥胸中。难道还能砍头不成,不过是一顿训斥而已,怕个什么!
上了马,跟着韩家的家丁一路来到韩府。
从门口的司阍到院中奔走的家仆,见到王舜臣,都上前行礼问安。韩冈和王舜臣以兄弟相称,在韩家,王舜臣也能当半个主人。
王舜臣却也不敢多耽搁,穿过还在整修之中的几进院落,被领着一路来到位于后花园中的书房里。
韩冈正在书房中,读着手中的一封信,双眉紧锁,眼中也有几分凄然。
“小弟拜见三哥。”王舜臣进了书房,就跪下来磕头,砰砰的就磕了几个响头。
韩冈没让王舜臣起来,将手上的信扬了一扬,“你可知道这封信上说了什么?”
王舜臣有些楞,莫名其妙怎么能猜得到。摇摇头,“不知道。”
韩冈眼中戚色更浓,声音低沉:“王资政病得重了。秋天的时候也不知在哪里染了疫气,肚腹上生了毒疮。冬天好了些,但过年时却又一下转重了,这个春天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
王舜臣闻言一下跳了起来,惊叫道:“王枢密快不行了!?”
韩冈闭了一下眼睛,旋又睁开,叹道:“应当能吉人天相吧。”叹了几声,他的眼神转而锐利起来,“你我二十岁不到就得了官,都是借了王资政的光。你我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嫉妒者有之,憎恨者有之,如何能糊涂得做下此等蠢事!”
“俺也知道错了。”王舜臣并不争辩,低着头,“幸好三哥你比俺聪明,没有做了错事出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我也是在风尖浪口之上,一举一动还不是被多少人盯着!”
“可惜他们都奈何不了三哥你!”王舜臣摸摸脑袋,“也就是俺太蠢了,学着三哥你做事做人,就没这一次的事了。三哥你放心,吃过这一次的亏,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了!”
见王舜臣态度诚恳,韩冈也算是满意,放了他过关:“记得这句话就好。”又问道,“早上就进了皇城,中午也没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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