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的城门就在眼前,行人车马将城门前的道路都堵得拥挤不堪。
童贯失望的叹了一声气,终于垂下了手中的马鞭,也终于不再用靴子后跟踢着马腹。
快跑中的坐骑,慢慢的放缓了速度。一个多时辰前才换的驿马,这时候已经是满身是汗,呼哧呼哧的从鼻中喷着长长的白气。
“黄门,不追了?”童贯的两名从班直中点出来的随从也跟着慢了下来,凑过来问道。
“还追得上吗?”童贯没好气的回道。
他自奉诏追回之前密诏,出宫后便一路急追,皆是兼程而行。但前面的那一位却也是双快腿,一心想将天子的吩咐办妥当了,一路上将沿途驿站的好马全都挑走。这两天一夜的迟误,就变成了长江黄河一般的天堑,童贯一路追到了太原城外,竟也没能赶上派出去的中使。
“先进城吧。”童贯呆呆的望了太原城的南门半天,无奈的又叹了一声,翻身下马。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马上发愣的两名班直,低喝道:“不要太惹眼。”
得了童贯点醒,两人也立刻从马背上滚翻了下来。跟着童贯一起牵着马,往城门走去。
可能是战事刚刚结束没多久的缘故,太原城城门处的管理依然严格,行人车马都被仔细检验。一眼看过去,都没看到有人骑在马上入城出城。童贯不想惹起太多关注,下了马后,又示意一名班直拿出他自己的号牌去通关。
但就在童贯正在城门处等候着回应,一名铺兵装束的骑手却在城门口跟守门官说了几句,也不下马,便直直的便冲了出来。
童贯的视线一直追着那铺兵直到再也看不见,顺利的进了城门后,走了两步,突然跌脚失声,“哎呀,不好。”
“黄门,怎么了?”两名班直忙凑了过来。
童贯声音沉了下去:“方才过去的是马递。当是韩冈的回奏!”
“不会吧?”两名班直回头看了看城门,满面疑惑:“黄门是怎么知道的?”
童贯反问:“胜州大捷之后,河东还有什么地方要动用马递至御前的?”
动用驿马的马递直通通进银台司,是可以绕过两府,直上御前的驿传手段。寻常情况下妄自动用马递,可是要受罚的。
“会不会北面的辽人又有什么动作了。刚在韩龙图手上吃了亏,辽人肯定会大举报复的。”一人猜测着。
“当真是辽人举兵报复,那就该是急脚递!”童贯指了下城门处的守卫:“方才看到他们亮金牌了吗?”
两名班直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的确没有看到。带着紧急军情的急脚递。把金牌一亮,马都不停直接就从城门冲过去了,怎么可能还会在城门口磨蹭,跟人说两句才走。
“太原城中,能动用马递的只有知太原兼经略使的韩龙图。这时候动用马递,倒有五六成的可能是韩龙图上表谢罪或是自辩。天子下的是密诏,用步递发回去,肯定绕不过两府。”
童贯的一番解释,合情合理,两名随从有了几分信服。一名班直又问道,“黄门,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回头拦着?”
两人都很清楚童贯身上的任务。没有拦住密诏,就已经是办事不力,再让韩冈的回复传到京城去,天子那边可就是不知是办事不力那么简单了。
“拦?拦马递这不是找死吗?!天子能用金牌召回密诏,边臣的奏报,你能召回还是我能召回,马递上路后,边臣本人都不能再拿回来啊!”
童贯喘了一口气,满肚子怨气。幸好出来前多问了一句,要是没追上该怎么办?
“先去一趟府衙吧。”
……………………
已经将谢罪表遣马递送了回去,亲笔为韩冈起草奏章的黄裳依然难以释然。
“龙图何必这么快就上谢罪表,朝廷收到胜州大捷的消息,肯定会明白之前的错误。”
“既然收到了天子的密诏,无论如何都必须有所回应,岂能耽搁拖延?”
是否及时回复天子的内降,这是态度问题。至于这个回复会不会让天子感到难堪,韩冈可没兴趣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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