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将这些资料拿进来,就用了五六人。
其中也就包括了有关蔡京这位无足轻重,却又至关重要的犯官的判决。
在刑恕‘自缢’之后,很多人在放心之余,还在意的便是蔡京是否伏罪这件事了。
而在今天开封府呈上的卷宗之中,终于确认了蔡京的罪行。多日的审讯,终于让蔡京服罪。
在有关蔡京的卷宗中记录着,蔡确在叛乱之前,曾经找蔡京私下里计议过。而蔡京为大逆案,也是出谋划策,尽心尽力。可谓是蔡确的谋主,是这一次大逆案的推动者。
据蔡渭口供,蔡确曾在叛乱的几天前在他面前称赞过蔡京的才智,并声称会让蔡京官复原职,甚至就任御史中丞。
所以蔡渭才会在事败之后,逃去蔡京家中,打算与蔡京一起逃出京城。不成想蔡京临事反复,甚至想欺瞒朝廷,博取奖赏。
另外开封府还查证,蔡京在绑了蔡渭出府之前,曾经在家中烧掉了一部分信件。
开封府问询过蔡京家中的亲信仆婢,众口一词都证明叛乱之日蔡京离家之前,的确烧过了一部分信件,而在叛乱的之前几日,蔡京也多次出外。由于蔡京在京城中的名声极差,他和他的家人都极少外出。接连几夜多次外出,突然间行动规律产生变化,是很明显的犯罪征兆。
不过蔡京否认烧掉信件,也否认曾去拜访蔡确,更否认与蔡确共谋。
一切的指控他都否认了,还反过来说这是来自权贵的陷害。
权贵姓甚名谁,蔡京在开封府的大堂上将那两个字说得字正腔圆,听不出一丝福建口音。但记录中却看不到这个名字。
张璪抬头望着对面的‘权贵’,年轻的面庞上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只有眉心上有着几条纵向的纹路,显然经常皱眉苦思。但张璪很清楚,这一位让别人皱眉头疼的次数,应该是他本人的十倍、百倍。许多人皱眉之后,绝不仅仅是眉心上多了几条纹路这么简单。
有的送了命,有的贬了官,还有的就是等待着朝廷最后的决定。
低下头去,张璪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开封府的奏报中。
所有被关进开封府的人犯里面,在蔡京身上花去时间最多。
在一次次拉锯中,主审和陪审的官员多次声明,如果蔡京肯认罪,则能饶过他一条性命。若是怙恶不悛、死不悔改,便是要严办到底。朝廷纵是宽大,也不会将恩赦赐予不愿悔改的贼人。
不过即使这么说,蔡京也不肯松一下口。
断案最重口供,若犯人不肯认罪,这桩案子就无法结案。不论是有证人的证言,还是充分的物证,都必须要犯人服罪才行。
只要蔡京咬定牙根不去认罪,这件案子就结不了。在急着结案的情况下,蔡京就只能做另案处理,那时候,便还有一线生机。
直到四五日前,很多关心这桩大案的朝臣还是觉得,开封府最后恐怕只能让蔡京直接瘐死狱中,而不是能拿到蔡京伏法的供状。
但不知出了什么事,蔡京突然间却一口承认了所有的指控,包括他是蔡确叛逆谋主的指控,也包括他暗藏侥幸,希望能够蒙混过关的想法,一起都承认了。
据陪审的大理寺、审刑院的刑法官所说,最后一次过堂,蔡京的身上依然没有一点伤,就是整个人萎靡不振,变得痴痴傻傻的,完全不见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也不见之前否定指控的坚决。
张璪在开封府也有一个耳目,根据他的说法,开封府在审讯蔡京的时候,完全没有用刑。
从头到尾,即没有打,也没有夹,什么刑具都没有给他上。
一开始也只是用御史台对付官员的故技,以肮脏的饮食,来消磨蔡京的意志。
只不过在蔡京始终不肯服罪之后,审讯的方式突然改变了。
不再过堂,而是改在了阴暗的牢房中。吃照给他吃,喝照给他喝,只是用灯光照着脸,不让蔡京睡觉,又不知从哪里拿来两支铁条在蔡京耳边锉着。
据说那种铁条摩擦的声音,听了之后,就让人浑身发毛。
那位耳报神在张璪面前回报时,两只肩膀一抽一抽,显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毫不隐瞒的告诉张璪:当时没多久他就夺门而出,可事后一回想起来,心里还是燥得慌。
在这样的折磨下,蔡京只熬了两天,就变成了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整个人都废了。
之后过堂,蔡京除了点头说是,完全没有别的反应。沈括拿着供词一句句问,蔡京便一下下的点头,然后签字画押按指模,一气呵成,顺利通过。
想起耳目回报的内容,张璪心里就一阵发寒,这到底是什么刑?蔡京这个最不该软的,偏偏就软了,难道真的有那么酷毒?
由于没有实际体验,张璪不知道蔡京受到的折磨有多恐怖,但从回报之人的表现来看,已经足够让人惊骇。只是旁观者,就变城那副模样,那亲身体验折磨的蔡京,能支撑两天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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