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军需列车,在车厢外张挂着前线大捷的露布,从涿州城外的车站出发,向南驶往开封。
露布的入京,宣告持续了三月之久的涿州会战正式结束。
官军付出了三万三千余人伤亡,十六万节车皮物资,一千一百九十万贯军费的庞大代价,在涿州彻底击败了辽国三分之一以上的军队。
前后歼敌十七万,其中俘敌六万,击毙俘获大小文武官八百余人,拔除百人以上驻守的烽燧、据点、堡垒、城池七十四座,缴获枪支九万又五百支、轻重火炮两百八十门、盔甲十三万领、旗帜两千余面,马十一万七千匹,牛、骡、驴等牲畜三十余万口,刀枪等冷兵器不可胜计。就连辽国赫赫有名的太子耶律隆也在决战中狼狈而逃。
仅此一战,即便不能说打断了辽国的脊梁,也是近乎于致命的重伤,没有二三十年的时间,都恢复不了的重伤。
辽国请和的书信,如雪片般一封封送到了京师。辽国请和的使臣,也在天门寨外的车站中等候了半个月,等待东京城发来允许进京的回音。
‘就这么结束了?’韩钟一时间怅然若失。
虽然战事才持续了半年的时间,但在他感觉中,却仿佛过去了许多年。
这几个月的经历,比他之前二十年的生活,还要波澜壮阔许多。
习惯了枪炮齐鸣、血肉横飞的工作环境,习惯了紧张刺激、时不我待的生活条件,突然平静下来,完全无法习惯。虽然工作还是忙碌,但已经没有敌人就在百步外,自己还伏案工作的紧张感。
‘真是不想结束啊。’
在涿州前线,在第十七号转运站,凶猛的敌人不断冲击着车站外那层单薄的防线,子弹从头顶上飞过。人在车厢间穿梭,躲避着突然飞来的子弹。将一辆辆满载着军资的列车送走,又迎来满载着伤员的列车,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那种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兴奋,是在京中完全无法感受到的。
一声汽笛鸣响,一辆满载着士兵的列车,从北面缓缓驶来。那是得胜归来的功勋部队,即将驶入天门寨车站。
就在半刻钟前,满载着各色犒赏物资的列车则是向北进发,前往涿州,去安抚新进的功臣。
持续三个月的涿州会战终于结束了。而在这之前,天门寨和国境线内同样与敌缠战了许久。参战各部将士,大多精疲力竭,不论是朝堂,还是实际主持军务的帅臣,都不敢重蹈当年太宗皇帝的覆辙,不愿意再打下去了。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
韩钟心中犹然酣战,理智上却在不停地警告他,不能打下去了。
神机营第十九指挥、第二十二指挥,真定路第二将第三指挥、第四指挥,曾经在他旗下作战的军队,带着惨重的伤亡损失,已向南回返。
在定州,有着一个新建的医院,正等着其中的伤员。
不只是他曾指挥的军队,这一仗、定州路、真定府路两路联军,无不伤亡惨重。
真的打不下去了。
城墙下,一队快活的士兵,笑声连连的走过。欢声笑语传到城头上,传到韩钟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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