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要扭送到衙门,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抽气。就连那个抢饼的人也愣了愣,望着她,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来。他本想着大不了再被打一顿,反正他只抢了一个饼子,又不是多大的事情。
“凭什么送我去衙门?我......只抢了一个饼!凭什么只能发给女人和孩子?”听声音,抢饼的人年纪很年轻。他很是不满,挣扎起来。
“我本不欲多说,既然你问了,那我且回答几句。第一,教堂在发放干粮时就已经明确说了,只有老人、女人、孩子才可领取。”
“你一不是老人,二不是女人,三不是孩子,所以你不在可领取之列;第二,你自知不该领取,却跑到领取处出手抢夺干粮;第三,你抢夺不成,还打伤布施之人,更和前来阻止你这种抢劫行为的人扭打成一团;第四,你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
“至于为什么只有女人、老人和孩子能领取,因哈登教士心有慈悲,妇孺老弱本就势弱,生存能力远远低于男子,为了给他们多一线生机,才定下这条规矩,你身为一个男人,不知去找活路养活自己,还来和妇孺老弱抢东西,强抢不成,受制于人,犯错不自知,毫无悔过、愧疚之心。”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行为会导致大家都没有干粮可领。你能承受众人之怒吗?你年纪不大,就做强抢之事,何谈以后?莫不是要去落草为寇?”苏惟眇咬字清楚,分条陈述,到最后问及他的处境和前程,何其诛心。
那人似是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开口就说出这番话,条理清晰,一步一步,竟然还说到了以后。他情绪复杂,先是震惊,接着悔恨,然后是愧疚,最后化成了愤怒。
“眼下不知何时死,谈什么以后?你是高高在上的夫人,哪里知道我等草民的疾苦?”那人说的悲怆,后一句质问变得咬牙切齿。
“我确实不知,也不想知道,”苏惟眇无所谓地耸耸肩,接着话锋一转,
“但现在这些是天灾,你是在制造人祸。大家都是因为水患,痛失家园,流离失所,背井离乡,陷入眼下的困境,这般困境不是教堂导致的,也不是发放干粮的人导致的,更不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导致的。大家都只有咬牙坚持,挺过这个难关,待水患消弭,才好重回家乡。而你在做什么,打破大家的饭碗?”
“送他去官府!”不知道谁起头说了这一句,人群里渐渐都响起了这种声音。
也不知道官府对这类案子是怎么审理的,苏惟眇有些犯难,真将人送去官府,是死是活只怕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古代衙门的黑暗,只怕不死都要脱层皮。
“说得好!”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朗声道。他说完话,紧接着几个衙役冲过来,将那人押解走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苏惟眇只愣在原地,暗道:完了,赵海潮怎么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那些话他听到了多少?
书里也没描写这个剧情啊,她是不是只有跟着女主转悠,才能看到剧情发展
苏惟眇自然不会以为赵海潮是来寻她的,赵海潮会出现在这里,是从水灾现场回到衙署草拟折子上递中书省,写完了折子,听属下汇报说城中灾民越来越多。
安置点已经无法容纳,导致一些灾民在城中各处街道聚集,无序聚集发生各种事故的几率增加,这事不容掉以轻心,没得前线洪水退了,后边的安置工作出了问题。
于是他带了些人来到了街上,犹是才听到了他家夫人的这番话。
他之前真是小觑了这位夫人,她处处以他为重,不会逆了他的意思半点,他竟不知她有此等伶俐的口舌,偏又说得有理有据。
难道自己对她的记忆有误?赵海潮不禁有些怀疑自己。
“哈登教士,既然人已经交给官府了,自有官府去判他的罪,至于是否继续布施,就看教士的决定了。”苏惟眇看了眼赵海潮,转而对哈登教士说。
哈登教士点点头,他也觉得一切发生的很快,不知官兵何时来的。也不知这个带兵过来的年轻官员到底是何人。
这时赵海潮翻身下马,走了过来。苏惟眇见状,只想赶紧原地消失,偏又不好直接走掉。
“有劳这位大人了。”哈登教士客客气气地朝赵海潮稽首。
“分内之事。”赵海潮随意点点头,心下觉得这个洋人待人还是蛮有礼的。
“大人。”苏惟眇规规矩矩朝他行礼,神情也很是得体,除了眼睛不看他。
哈登教士没想到苏惟眇认识这位大人,心想她的官府渠道或许和此人有关。
他这个夫人是什么时间结识的这个洋教士,他早听闻城中有个洋教士在传教,在官府的帮助下还修建了一栋尖塔教堂,只是未曾得见。
“夫人不介绍一下?”赵海潮笑眯眯地看着苏惟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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