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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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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勉强压着心中的慌乱,努力回想被太子打中时的那一幕。

她记得自己确是被打中了后背心位置,当时那一瞬间的痛楚,她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也是在她被痛得晕头转向之机,言妩便突然出现了,并且问了自己一句话……

对了,她问了自己一句话,是什么话来着?是什么话来着?她一着急,便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深呼吸几下,一遍遍让自己冷静下来。

当时,言妩突然出现,望着自己问了一句话。她问——

“瑶瑶,你回到你爹娘身边了么?”

你回到你爹娘身边了么?她的眼睛陡然睁大。回到爹娘身边了么?言妩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又怎么可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还有,后来她又说了句——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了?她放心什么?为什么知道自己回到爹娘身边后她就放心了?

唐筠瑶忽觉脑子里一阵痛楚袭来,脸色又不知不没觉地白了几分。

阿妩……不,那不是她的阿妩!她的阿妩不是那样的!当时言妩出现时问她话时的神情,说出最后一句话后那如释重负般的笑容,都不是她那个笨鬼阿妩所会有的。

可是,若是她不是阿妩,她又是谁?

她才记起,自从上回她就豫王之事与言妩说开后,言妩出现的次数便愈来愈少,有时候甚至整整一日都没有出现,只可惜彼时她的心思全放在了贺绍廷身上,并没有注意其他之事。

五公主察觉她的异样,不禁担忧地问:“小唐唐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我马上让人请太医!”

“别去,不用,不用请太医,我歇息一会儿就好,真的,我没事。”唐筠瑶一把拉住她,勉强冲她笑了笑。

五公主见她坚持,唯有忧心仲仲地坐回了她的身边,不放心地陪着她坐了好一会儿,见她脸上的痛苦之色果然一点一点地消去,这才松了口气。

只下一刻又低低地问:“小唐唐,你说皇兄他们到底怎么了?都是母后的孩子,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兄弟那般相亲相爱呢?”

“像寻常人家的兄弟那般么?你错了,寻常人家的兄弟也免不了各种争夺,又哪会完全清静。莫要多想,凡事还有陛下呢!”唐筠瑶心里记挂着言妩,胡乱地安慰了几句,又问,“既然各府夫人和公子姑娘们都没事了,那我现在也可以回去了么?这会儿爹娘必是也知道宫里发生之事了,只怕会放心不下。”

五公主虽然不舍,可是也知道她的家人若是得知宫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必然会担心在宫里的她,故而还是吩咐了宫娥前去打探一下情况,得知被困的夫人和公子姑娘们已经陆陆续续出宫回府了,也亲自把唐筠瑶送了出去。

豫王府中,豫王怔怔地望着挂在墙上的两幅画出神。两幅画上各画着一名年轻女子,较新的那幅是他凭着那晚的记忆亲手所画,而稍显残旧的那幅则是他命内侍从画坊里寻来的。

两幅画上的女子,乍一看来长得颇为相似,只细细一看便又会发现当中的差别。残旧的那幅画上女子,眉宇间的温柔似是能透过画卷渗出来,秀美绝伦的脸庞蕴着一种属于为人母的慈爱与温和。

而较新的那幅画作上,女子虽然同样有着一张颇为相似的脸,可神情却带着属于闺中少女的纯真不谙世事。

他的双眉越皱越紧。这段日子闲来无事,他便盯着这两幅画瞧,不敢相信他只是凭着想像与记忆所画出来的女子,居然与另一位画者所画的女子如此相似。

这只是巧合么?画中这位女子又是谁?按画卷的年份来看,此画至少有将近二十年之久,画中的女子若是仍在世,想必膝下儿女都长大成人了。

“殿下,大事不好了,宫里出事了!”忽有内侍匆匆进来禀报,也将正苦苦思索答案的他给惊醒了。

当他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进宫时,在宫门处便遇上了正被兄长亲自来接的唐筠瑶。

因心里正焦急,他甚至来不及问问唐筠瑶宫里发生之事,只是匆匆地打了招呼,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宫门。

回府的路上,唐筠瑶省略自己被太子误伤一事,简略地将宫里发生之事告诉了唐淮周,唐淮周听罢长长地叹了口气:“君臣父子兄弟走至这般地步,着实令人唏嘘啊!”

唐筠瑶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待马车刚一停下,便急急地往自己屋里跑,看得她身后的唐淮周一头雾水。

“这丫头跑那般快做什么?”

唐筠瑶回到屋里,急急地翻箱倒柜,把早前从赛神仙那里买来的各种符找了出来。

“这个是治小儿夜啼,这个是驱蛇虫蚁的,这是……对,这个是祝一路顺风符。”她颤着手,取来一个漆黑檀木锦盒,先是把那个破损了的长命锁放进去,而后又把‘治小儿夜啼’和‘祝一路顺风’两张符也放了进去,心里不停地喃喃叫着‘阿妩’。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丝熟悉的气息从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锦盒里透出来,她心中一喜,忙又唤了声‘阿妩’,可是言妩却没有出现,也没有出声回应她。

尽管如此,她却是稍松了口气。

她猜测着言妩许是代替自己受了伤,但还是回到了长命锁里,只是身体太虚弱无法回应自己。

不过看来,她当年随手从赛神仙处买回来的符果真是有些效用。

不过接下来数日,她虽然仍能感觉得到言妩的存在,可却始终没能得到对方半分回应。

她唯有一边让人去寻那赛神仙,一边留意着东宫动静。

太子被废,东宫宫人自然没入后宫重新分派差事,上辈子这个时候,芳宜为了救她而死在了图衣刀下,这一辈子,她倒要看看,她又会以什么方式死去。

而以此同时,天熙帝亦下旨废去皇长子赵元德的太子之位,将他及其妻妾儿女一同囚禁于西六胡同。参与‘逼宫’的一干人等悉数入狱等待进一步处置。

往日繁华热闹的太子东宫,此刻乱作一团,曾经的太子妃,如今的皇长子妃徐婉菁惨白着一张脸,紧紧地把吓得直哭的儿子抱在怀里,在御林军的押送下一步一步走出正殿。

踏下最后一级石阶,她便看到同样满身狼狈的彭玉琪。彭玉琪同样也看到了她,两人目光交接间,无数复杂的感觉齐涌上心头,而后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前不久才提拔到太子身边侍候的宫女许汀若,被侍卫强硬地从屋里拖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惧与不甘。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太子怎会突然被废了的?明明她已经渐渐入了他的眼,只差一步便可以成为他的人了。

形容消瘦的芳宜同样也被侍卫驱赶出屋,与其他宫女一般被赶到正殿前那诺大的空地上,等待着宫里对她们的新安排。

她垂着眼眸,袖中双手死死地攥着。自从得知太子那个蠢货居然走出“逼宫”这一步棋后,她便知道这一日早晚会到来,而自己多年的布置也一朝落空。

不过好在,她一直记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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