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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向来强势,何曾这般真心悔过。

侯夫人看着坐在床边,略有些沧桑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一幕与十七年前,李梦桑临死之际有些像,那个时候,她还是作为李梦桑的闺中好友,前来见她最后一面。

而彼时,她还是秦朔口中的沁姨。

往事不可追,有些事,既然做了,后悔毫无意义。

侯爷继续说:“朔儿,就算你对父亲失望了,可你还有家庭,你若走了,你让他们怎么办?”

“父亲以前对不起你,以后也会改的,只要你能醒过来。”

“侯爷,快看。”

众人被姜太医这句话引得,目光全都聚到了床上。

秦朔居然真的醒了。

“朔儿,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侯爷激动的握着秦朔的手。

这孽种还真是命大,居然真的醒了,站在侯爷身后的侯夫人,望着秦朔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针一般。

秦朔看到了这一幕,望着侯夫人阴沉的脸色,突然笑了,“沁姨,好久不见了。”

侯夫人一愣,这称呼她已经十几年未曾听到了,看了一眼虽带着笑容,但眼神冷漠的秦朔,侯夫人莫名感到有些冷。

“朔儿,你......”侯爷有些惊讶。

秦朔轻声说:“孩儿无事。”

“姜太医,这......”秦朔此时的状态,与以往大大不同,像是一个心智正常的人。

当年秦朔出事之后,这位姜太医也曾来过一次侯府,所以他明白侯爷的疑问。

“当年他落入水中,高烧不断,醒来之后便失了心智,现在因为受了刺激,或许有了好转。”姜太医摸着胡须沉吟道。

侯爷点头,没有想到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对朔儿来说竟会是这般大的刺激。

邵昀意外的看了一眼姜太医,没想到正如秦朔所料,为他诊断的太医自会替他找好理由。

虽然此次朔儿受了这么重的伤,但若能恢复心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朔儿。”侯爷有心试探秦朔的心智到底恢复到了哪一步,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邵昀,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邵昀闻言,主动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秦朔挑了挑眉。

秦朔看着邵昀那傲娇的小模样,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淡淡的说道:“自然识得。”

侯爷看了一眼姜太医,眼中原先因为秦朔苏醒的喜悦淡了些,“姜太医,你看这……?”

姜太医看了一眼秦朔,想了想,“或许这十几年他并非是心智不全,而是封闭了自己的心智,所以有这十几年间的记忆也实属正常。”

侯夫人阴测测的盯着秦朔,听了姜太医的话,不由得暗自冷笑。

什么封闭心智,不过是装不下去了而已。

“沁姨为何那般看我?”秦朔突然开口。

侯夫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阴狠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敛去就被忽然转身的候爷看了个正着。

侯夫人张了张嘴,却终究不知该如何解释。

秦轩见状,佯装担忧的开口,“素玉去世对母亲的影响太大了,她最近睡得不好,精神有些不济,所以时不时的就会发呆,刚才想必又在发呆了,大哥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如此一说,秦朔便不好再就此事做文章,倒是邵昀善解人意的说道:“世人皆怕鬼,但母亲跟素玉感情这般好,想必反而更希望世上有鬼,如此一来,便能与素玉再见一面,互诉衷肠也是一件美事。”

侯夫人听完脸色一白,忙说:“她既已死,即便再想她,我也不希望她违了生死纲常,我只希望她能有个好人家,早日投胎。”

“到底是母亲,就是想的比较周全。只是我听说人死后在投胎之前,都会再回到人间一趟,有仇的报仇,有恩的报恩,所以素玉说不定回来找母亲抱恩的。”

侯夫人嘴张了张,这次却是没有说话。

邵昀这话本就是说来气气她,没想到第二天就传来侯夫人生病的消息。

再仔细一打听,说是晚上睡觉做了噩梦。

什么噩梦能把人吓成这样?还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

“咱们要不要真的找人吓吓她?”邵昀提议。

秦朔摇了摇头,“这种事,无踪无影的,自己想象才吓人,若是我们多此一举,被查到反而对我们不利。”

邵昀本来就是随口一提,被秦朔这样一说,便就不再提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府里开始有些传言:最近夫人晚上经常被噩梦吓醒,一种说法是素玉死得冤,回来找夫人报仇来了。

也有一种说法是素玉跟夫人感情深,投胎之前舍不得夫人,这才回来找她的。

暂且不论哪一个比较合乎事实,但最近侯夫人身边的下人全都战战兢兢的,生怕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上身。

“你们有没有感觉夫人房间里最近阴森森的,我一进那个屋子里就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一个小丫鬟小声的对身边的人说。

“我以为只有我有这种感觉呢。”另一个小丫鬟说着还缩了缩脖子。

“你们说素玉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说是喝了药自杀的,可是前一天我还见她了,根本看不出她有寻思的念头呀。”

“就是呀,好端端的一个人说自杀就自杀了。”

“我听说夫人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你们说......”

“都不好好干活,在这嚼什么舌根子,叫夫人听见了,仔细你们的皮!”

来人声色俱厉,小丫鬟们回头一看,忙讨好的说:“我们没说什么,就是聚在一块说会子话,这就回去干活。”

青梅拿乔的地点了点头,素玉死后,她便成了夫人面前的红人,对着这些往日的小姐妹,态度也变了不少。

几个小丫鬟都散了,但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刚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挎着青梅的胳膊,亲昵的说道:“青梅,你现在可是成了夫人眼前的红人了,可别把我们这些人忘了呀。”

青梅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看了对方一眼,勾着嘴角假惺惺的说道:“夫人跟前伺候的人多着呢,不过呢,我在夫人面前确实有几分脸面。”

“回头要是有什么好差事,肯定头一个让你去。”

“哎呀,青梅,我真是没有看错你,之前一起做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我们这几个个里面最有出息的一个。”看青梅被她说的脸上带着笑,那丫鬟心里不屑,嘴里的话却越发的甜,“你长的又那么好看,若是夫人看重你,以后将你许给二少爷做通房也是有可能的,到那个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我呀。”

别人不说,青梅倒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被人一提,倒真的有了些别的心思。

即便现在他在夫人面前再有脸,也不过是个下人,终究要做伺候人的事,若是真的做了二少爷的通房,那她便是半个主子,那就得有人来伺候她了。

那丫鬟见把人哄开心了,便揽着青梅,小声地问:“青梅,最近一直是你伺候夫人,我想问你个事儿。”

“柳叶,我也才得了夫人的眼没多久,未必能回答得了你的问题。”以为对方是想从自己这里打听主子们喜好,从而越了自己去献殷勤,青梅的语气立刻变得不耐烦起来。

柳叶暗自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陪着笑低声说:“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问吧。”

柳叶靠近青梅,以手挡嘴,像是怕谁听到似的。

青梅被她呼出的气息弄得耳朵有些痒,于是一把推开她,皱着眉说:“就这样说吧。”

“还是谨慎些好。”柳叶谨慎的四周看了看,才小声地问:“听说夫人这几天噩梦缠身,经常梦中惊起,难道真的是素玉......”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青梅喝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听夫人的事?”

柳叶有些奇怪青梅的突然变脸,小声嘟囔,“不说就不说呗,吓我一跳。”

“主子们的事是你能打听的吗?”青梅白着脸,看柳叶的眼神格外凶狠。

柳叶被青梅的话伤了脸面,看着青梅,嘲讽地说道:“怎么?捧你两句,真的把自己当成主子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

“你......”青梅气的指着柳叶的手都哆嗦。

“你什么你?”柳叶反唇相讥,“看着少夫人了吗?只有那样的样貌才是当主子的命,在夫人面前伺候了几天,就尾巴翘上天了,你这辈子就是个丫鬟的命。”

“你就不怕我告到夫人面前去?”

“怕呀,怎么不怕。”柳叶掐着腰,“你要是告我的状,我就告诉夫人,素玉是你害死的。”

“你......”青梅惊疑的看着柳叶,“你血口喷人!”

“不是你,怎么一提到素玉,你就怕成这样?”柳叶看了一眼青梅苍白的脸,“反正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素玉一定会来找你的。”

被人说中的青梅阴狠的看着柳叶,仿佛要把人吃了一般。

但柳叶同样不是个善茬,她看了青梅一眼,往她的方向啐了一口,便转身施施然的走开,只有她的话还留在原地,“呸,什么玩意儿,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留在原地的青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外面刮了些风,树的影子影影绰绰的,伴随着那呼呼的风声,凭白的让人害怕。

但此时在被窝里的邵昀只觉得格外的舒服。

他舒服的喟叹道:“我最是喜欢这种刮大风,或者是下大雨的天气,这个时候的被窝总是比其他时候暖和。”

秦朔正坐在床上看书,闻言看了邵昀一眼,体会不到邵昀的这种感觉,只是好笑的看着他把被子拉到了脖子上,问:“难道比伐骨洗髓还要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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