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伸手指了指前面的黑马,对平叔道:“我们能够得救,多亏了这黑马。”这黑马救了他们三人两次,林琅对它有了感情,思忖着:“我想给它起个名字。”
平叔如今唯林琅是从:“行行行,小姐说起什么?”
林琅记得这黑马喜欢豆子,又瞥到它被风吹起的鬃毛,双手击掌:“就叫毛豆吧。”贱名好养活,她可是想一直养着它的。
骑着游风过来正听到这段对话的云飞扬顿时脸都绿了。
什么?
这女人竟然把这样稀有品种的珍贵良马起名叫毛豆!
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决定了,他一定要从这女人手里拯救它!
黑马,不,还不知道被赐予了这么个名字的毛豆打了个响鼻,晃着脑袋无精打采的看着天空,怀念着昨夜豆子的味道,等待着今日早饭的到来。
***
山野林道间,一长串马车咯吱咯吱响,前方由十几位魁梧强壮的士兵骑马开路,商队跟随在后,两侧骑兵有序前进,一行人加起来也有近百人了。
商队中的伤患被安置在马车里,受伤的士兵仅仅包扎好伤口依旧骑在马上前进,各个面无异色,显然已习惯身体的伤痛,这一队士兵该是精锐部队,现在用于保护他们这支小小商队倒显得大材小用了。
队伍全程弥漫着沉肃的气氛,这其中也有人不时向后望去,倒不是担心野狼再来,而是去看林家的马车。
昨夜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不是野狼突袭,而是整支队伍中最薄弱末端的一环竟然毫发无损。
林家马车位于商队末端,瘦马,老仆,女眷,怎么想都该是最先沦陷的,可最后支撑到士兵援救的竟然是他们,除了老仆的头上被划开了个小口子,一行人完完整整,这结果多少令商队里的人心怀异样,甚至有丧失亲友的人忍不住阴暗臆测,是不是林家提前知道了什么却隐瞒不说,不然怎么会事先跑了。
这种阴暗的想法很快被打破,兵老爷告诉他们,这山头多狼,倒也没成灾,往日见到这么多人的商队是不会攻击人的。
可今年情势有变,多日大旱令田中无产,没有粮食过冬,村民只能靠山吃山,猎户们纷纷到山中猎杀动物,时日一长,导致山中走兽减少,寒冬在即,这些食肉的野狼便聚集在一起,饿得狠了,别说是人,便是队伍也敢集体捕杀,它们生来怕火,这才趁快入夜的时机下手,因此如今秋末行走必要小心狼群,这消息是上个镇子的人告知他们的,所以真没有什么密而不告的阴谋,不过是大势所趋,熙攘世界中被影响的小小微尘罢了。
商队中的人都以为林琅一行人该是暗自欣喜,可林家上下除了最开始的庆幸,气氛也变得低沉起来。
平叔因为昏迷没能经历昨夜的惊险,可也被商队的悲伤感染,他驾着马车,唉声叹气道:“我听说昨天问我话的一个小伙子也死了,好好的人,咋能说没就没呢。”
当然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平叔闲不住嘴,唠唠叨叨的换了个话头:“小姐,你说渝镇会不会也这样啊?”
林琅昨夜没有睡好,强打起精神开口回:“渝镇也不算小,就算山里有狼群,也不会下山扑人的。”
这时杏儿难得主动开口:“平叔,我们都走了,没什么可顾念的。”
平叔嘟囔着:“我就是惦记咱家的地,虽说没几颗稻子,多少也是我自个儿种的,还有家里,也不知道那王氏会不会带人去祸祸。”
林琅刚要开口,杏儿却比她更快:“屋子和地都交给牛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最值钱的就是少爷的书,也都搬过去了,现在就是个空屋子,而且平叔,我们差不多不会再回去了,你也就别再想了。”
她继续说,这回是对着林琅,“小姐要是累了就去躺会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林琅看出杏儿是想让她休息,心下狐疑,杏儿虽是做事麻利,但这种体贴关心从前几乎是没有的。
一直以来,杏儿都是不言不语,如果人群如水,她犹如想变成透明水滴,无色无香融入水中,最好谁都不要注意,尽管她容貌甜美,举止有度,也极少打扮,一路至今,越加寡言少语,所以当她说完这番话后,不仅仅是林琅感到诧异,平叔都哎了一声,不过他心大,笑哈哈道:“小姐你休息去吧,换杏儿陪我唠嗑也成。”
林琅应了一声,移到后面的软榻躺下,刚闭上眼睛,困倦如潮水袭来,耳边还有平叔感叹的声音:“……我早上醒的时候看到狼尸,那个大,这还是死的,要是活的得多吓人啊,我以前老说王氏是白眼狼,这和真的狼一比,那王氏也就是条奸诈的狗啊!”
杏儿并没有向平叔讲诉昨夜的恐怖遭遇,和往日一样低声附和:“是挺吓人的呢。”
之后,就是细细碎碎的模糊对话,听不清什么了。
林琅再次入梦,只是这次梦境不再是女子站在悬崖边,而是换了幅陌生场景。
第17章 献忠
林琅睡着后,感到自己缓缓被黑暗包围,上头突然出现一片白炽光亮,刺得她睁不开眼。
还有风,急劲刺骨的冷风穿透她的身体,不断地在耳边呼啸,她在下坠!
她想大喊,却像是被捂住了嘴巴丝毫叫不出声,眼泪被逼了出来,她恐惧不断下落的失重感,又害怕坠地。
咚的一声闷响,更冰寒的冷意包裹住她,潮湿密集,源源不断的进入她的口鼻,她掉到水里了!
无法呼吸,意识渐沉,她看着头顶渐渐消失的亮光,感觉自己将永远滞留在这片黑暗冰冷的寒水里。
水面突然荡起水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震荡着这片水域,是什么?
***
“小姐?小姐?”
林琅睁开眼,看到杏儿甜美带着晕红的脸上满布担忧,“小姐你魇住了。”杏儿拿出帕子,细致的去擦她额头上的汗珠。
一觉醒来,林琅感觉浑身粘腻,伸手捂住胸口,心脏怦怦直跳,刚才那个梦太过恐怖,即使醒来也觉得呼吸沉闷的很。
她缓了缓神才注意到马车一直没动,侧头问;“什么时辰了。”
“快入夜了,小姐你睡了一下午,平叔做饭去了。”杏儿端详林琅泛白的脸色,问道:“小姐做恶梦了?”
林琅点点头,忍不住说了句:“挺吓人的。”
杏儿听完,失笑道:“小姐昨天遇到狼的时候都没害怕,如今做个梦倒是吓的脸都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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