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惊吓,她也是因为那巫医才受到的惊吓,只是那时她一直都悬着心,直到看到他的那瞬间,她的心才逐渐放下。
一旦她松懈下来,身体反而承受不住。
“你是怎么知晓的,他们准备的那么充分,那个女子即便没有伪装,也是与我极像的。”姜荺娘心里亦是对这个问题好奇。
庄锦虞抚着她的脸,她的脸因取下伪装,面上显得异常苍白。
彼时朝局压抑,天子行事愈发偏激,他又因姜荺娘献舞之事恼于她。
去路上他不愿先放下面子去理会她,却也总觉得身侧人有种说不上的异样。
他中途特意绕到途中驿馆去休息,便愈发打量出此女的异常。
而后他便收到了宫中的一封急信,再加上他早前因姜荺娘提及苏银身份一事,派去探查的人终于也从袭国回来,至那时,他便对这场布局彻底明了了。
当初他让人将沈妍月送去极苦之地,又将苏银驱逐出京,不许他再回来。
后来苏银用上了一些手段,故意将沈妍月找到将她做成人彘,一面用来报仇,一面却用来引导沈太医认女。
即便沈太医不认,他们也会想办法挑起矛盾,借机让姜荺娘献舞。
此乃苏银个人的私心,想要将姜荺娘带离京城。
而他们真正要实施的计划却都系在那假皇子的身上。
姜荺娘原也在局中,如今听他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起,竟顿时也有种拨云见日之感。
她睡了许久这时反而不困,便靠在床头,又与他絮絮说了许多事情。
他听得极是认真,握住她的手却一刻都没有松开,像是怕她再与他分离一般。
最后姜荺娘问他朝廷现状,抬头却见他已经睡去。
她止住了话,抬手轻轻抚平了他的眉心。
京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天子丧事,新帝登基,而朝中的势力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林家,高家亦或是白家,都逐渐消声,依附之党派也逐渐远离,此刻的门庭落寞,与他们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然而朝廷这地方向来都是高官士族角逐之地,一旦失势,朝中自会立刻重组出新的势力,将他们的地位取而代之。
待身子稳妥之后,姜荺娘才特意去了趟牢里看苏银。
苏银仍穿着那日沾血的衣服,坐在角落里,情绪极是低沉。
姜荺娘叫他一声,他看着姜荺娘已经恢复如常的脸,声音梗在喉咙里,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在担心丫头?”姜荺娘问他。
苏银听到这名字,眼眶也微微红了。
那日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城……也救不了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小丫头。
“姑娘,我害了她……”
姜荺娘见他哀伤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她没事,当日王爷便寻了太医来将她医治。”
苏银有些不信,怔怔问道:“他为何会救她,是姑娘求的情吗?”
姜荺娘回他道:“我那日拦住他后便晕了过去,并没有机会向他求情,他见你那样护着丫头,以为她是什么重要的人,便想将她救活,问出些证词来。”
苏银听了这答案反而更是错愕。
“就仅仅如此?”
姜荺娘见他的反应忍不住扯了扯唇角道:“不然你以为瑾王是什么人,是洪水猛兽,喜好杀人,任何情况下能面不改色,见死不救?”
苏银盯着她,目光里逐渐出现了一抹喜色。
“那……她还活着?”
姜荺娘微微颔首,只是蓦地又收敛了笑,与他道:“只是我却不能做主请求王爷将你放出来,你是袭国皇室的人,假扮三皇子的人害死了先帝,袭国并不承认有此授意,他们斩了假扮成三皇子那人的全族,又割让了六座城池以求自证,如今你们的处置,仍有待商榷。”
苏银道:“那个假扮成三皇子的人亦是袭国皇室之人,他的父亲确实主张发起战争,若是他那一族人灭了,袭国也就没什么人敢开口求战了。”
他所说的这一切,庄锦虞与朝中部分大臣却早已得到了消息,如今与他说的这些倒是吻合一致。
若说当下朝廷有什么决定,自然是对那六座城池心动。
甚至有人提议,先收下城池,再攻打袭国。
然而袭国也并不傻,奉上城池的同时,亦要签下两国和平之约,若是任何一方违约,必然为他国不耻,失信者必失天下。
“瑾王,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选?”三皇子立在城墙上,看着远处山河,眉心紧蹙。
庄锦虞道:“袭国因内乱这时才能让步至此,若是我们这时帮了主张和平的袭国部族,他们必然会感激不尽,若是我们拒绝了,选择开战,那么袭国内部仅剩下的和平派系,必然也会改变立场。”
“我也是觉得,若是战,这时必然会逼得袭国内部主张和平派系颠倒立场,令他们别无选择,拼死一战他们未必会输。”三皇子说着又低声道:“即便我们赢了,所牺牲的将士与粮草都会令百姓与朝廷受到重创,若是这时,再有实力与袭国差不多的第三国攻打来,恐怕我们未必还有足够的国力去消耗支撑战争。”
每一场战争之后,都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消弭去百姓心中的恐慌与不安。
而他们在战乱中失去的家园与亲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殿下心中早已有了选择。”庄锦虞听了他的话后,便猜到了他的想法。
三皇子笑了笑,未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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