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薛家的老太太早就立下过毒誓,发誓永远不会认她娘的,又说这辈子就算是烂了肠肚,也绝不可能让姜家的人上门半步。
便是为了这桩事情,她母亲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每每伤心不能自已。
姜家出了事情,姜荺娘无处可归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投奔亲人。
大房和二房的姐妹能有去处的都离开了,再没有留下一丝音讯,余下的不是死了便是凄惨下场,便如她这样的,左右也没个帮衬,连她爹也被抓起来了,姜家一个个的都忙着明哲保身,谁都顾不上她了。
不管她怎么设想,都想不到,她的外祖母会来找她?
“我如何称呼你?”姜荺娘忍住泪,望着那妇人问道。
那妇人道:“我一个贱仆哪有名姓,随夫家一个叫法,是侯府里看管老太太库房的李德顺家的,如今也是替老太太跑个腿,你不知,我跑了多少个地方,错认了多少姑娘,这才找到了姑娘你啊。”
“我只唤你一声李大娘了,我……”姜荺娘闭了闭眼,道:“我是不能去见外祖母的,她当年发了那样狠的毒誓,我是万万不能做出这种忤逆的事情……”
老太太的毒誓,便在她母亲的话语里,她也是常听到的。
幼时她为了母亲也是怨过老太太的,怨她为何要这样的绝情,可更多的时候,母亲却不许她怨,更是想念着对方。
可是薛家老太太当年就说过了,若是叫那姜家人上门,老太太就肠穿肚烂,呕血吐死,总之不得好死。
具体的说法她也是不知道的,但老太太总归是把最恶毒的话往自己身上招呼去了。
可见老太太当时是真的恨!
哪怕如此,姜荺娘的母亲还是含泪嫁给了姜父,这才叫薛家和姜家的矛盾彻底深种。
“姑娘这是怪上老太太了?你怪老太太当年那样狠心对你母亲,可她那是拿你母亲没有办法了,这才气得赌咒。”李德顺家的也哭,当年的事情她清清楚楚,显然也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老人了。
“我哪里敢怪外祖母,是母亲对不住她,我也无颜见她,只是我真不能去见,也不敢踏入薛家半步,我不能害了她老人家。”
姜荺娘红着眼睛摇着头,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李德顺家的进她屋子,劝她好久,打量她草房顶泥糊墙的屋子,更是倍感辛酸。
她好话歹话都劝了一通,见这姑娘是个执拗的,这才不得不离去。
“我也不瞒姑娘你,家里人其实也都有过这些顾虑,但老太太去寺庙里请高僧破了当年的赌咒,又诚心诚意地斋戒祈祷了七日,高僧说无碍了,家里人才都放了心的。”
她临走时还说:“你是个好姑娘,我只盼你快些想开,不要叫自己再受这些无妄之灾了。”
李德顺家的说完就回了。
路上她擦干了眼泪,又与同来的人道:“好在这姑娘品性并不算坏,在这般受苦受难的情况下还能为着老太太当年赌咒的事情而不去依附侯府。”
三房老爷曾交代过她记得打量这姑娘一眼,若是个坏了根的,就拿钱打发她走就是了,省的往后没得又伤老太太的心。
她是老太太的人,虽未必能听三房的话,但到底也要为老太太着想几分。
今日见过,又觉得这姑娘比想象中还要凄苦可怜,索性就回去告诉老太太,叫她老人家自己决定了。
第3章
一早上遇得这样的事情,姜荺娘心里既惊又喜。
但更多的却是自内心而发的悲哀。
薛家是侯爵之家,若是愿意庇佑她,早在出事的时候,他们便伸出援手了。
如今这番做法与林清润又有何区别?
姜荺娘坐在屋里略有些迷茫,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换了身干净衣服出门去了三福楼。
上午的时候三福楼里还没什么人,加上天气骤然降温,大多数人都呆在家里头了。
柳琴过来看她,问:“姑娘想好了吗,可要我陪你一起过去?”
姜荺娘摇头说:“你没有与任何人说我的身份吧?”
柳琴有些错愕,“你不想叫他知道你的身份?”
姜荺娘不说话,柳琴也能猜到她心思了。
感情这姑娘还是悬着她那颗自尊心呢。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放不下身段。
只要她去了庄锦虞的府里报上名姓,要个名分,这日子又是天翻地覆的一遭了。
她怎就这么傻呢?
“你就是不想讨要个名分,也该讨要些银子是不是?”柳琴劝她。
姜荺娘摇头说:“如今时候还早着,我就是先来与你说一声,待会儿我回去换身衣服,就请你与我一道过去一趟。”
柳琴摇头叹气,又摆手叫她去了。
若不是姜荺娘从前帮过她,她又岂能理会这么个倔驴。
柳琴从前是清苦惯了的,可见不得这种又可怜又倔强的丫头。
因为这样不知变通的丫头,注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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