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荺娘应了她,沈妍月便将事先备好的药交到自己贴身丫鬟手里去:“姐姐说这些日子有些头晕,这是我给她补身子的药,你熬了之后,千万要看好,别洒出一滴来了。”
那丫鬟应了便拿药下去。
姜荺娘便安静坐等。
沈妍月见她半点也不伤心,反觉得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面,没滋没味的。
“姐姐有没有想过,当初姐姐不那么出色,我也就不至于被人骂作一条狗了?”
姜荺娘扫了她一眼,并不屑与她议论往事。
当初沈妍月被人欺负的时候,活得哪里比一条狗好过了。
那时她母亲都还是个妾,她的身份卑微无比,后来好不容易做出伪善的样子博得姜荺娘同情,又处处模仿着姜荺娘。
如今见姜荺娘从云端坠落,便更是生出了取代之意。
她来替姜荺娘享受薛府的宠爱,享受老太太的喜欢,叫姜荺娘好好感受一下真正贱到泥土里的滋味才行。
沈妍月似看透了姜荺娘心中的不屑,只低声道:“姐姐以为人人生来都是天生高贵的吗?”
“我那时攀着姐姐,可却也陪衬得姐姐愈发得好了,不是吗?”她又说道:“老天眷顾着我,要不是后来我继母不小心吃了我配制的毒药,我母亲那里有机会被扶正呢?”
她说完又看向姜荺娘嗤笑说:“二姐姐则是福气走到了尽头,风水轮流转罢了,姐姐以为我这一路走来,哪一步不艰辛?”
沈妍月做下的这些事情,都是她极引以自豪的,今日能和姜荺娘颠倒处境,在姜荺娘面前像个胜利者一般说话,叫她那颗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沈妍月还想再说,偏这时丫鬟将那熬好的汤药端过来了。
“药兑了些凉水,也不烫了。”丫鬟极是贴心提醒了这句,便退出了房间。
姜荺娘端起那药便一饮而尽,叫沈妍月一句话都插不进来。
她喝完之后,便将那空碗给对方看。
“我今日自会向二舅母提出辞行,最迟明日就走。”
沈妍月却说道:“若是你明日脸上就露出了端倪,可怎么好,若是可以,今日就走罢。”
姜荺娘不应她,只起身离开了她屋里。
沈妍月坐在原地怔愣了许久,却又想等到姜荺娘处境难堪的时候,那时她要好好去欣赏一般,将对方的惨状永远记在心里头。
姜荺娘离开了她屋后,却并没有回去,而是绕了个弯子去了三房庄氏那里。
庄氏正等着她,见她来了,叫绿水细细打量她一眼。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待你出府去了,我便不会再插手了。”庄氏说道。
姜荺娘道:“舅母护我至此,已经足以令我没齿难忘,我唯愿外祖母早日安康。”
庄氏微微颔首,让她去了。
待姜荺娘走后,绿水道:“这可真是个识大体的姑娘,她竟没当场和少奶奶撕破脸皮,反而知道将计就计了。”
庄氏道:“这性子瞧着是好,其实也不好,只是她也没白费老太太一场疼爱,倒是这沈妍月真是白费了一手的好牌。”
绿水疑惑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庄氏冷笑道:“我若是她,明明有机会揽了这天大功劳,往后在薛家日子要多舒坦有多舒坦,可她却偏偏要借此来害老太太的外孙女儿。
我先前以为前一桩王姨娘的事情是她年轻冲动,见她今日对付阿芙的手法,原来竟是狗不改的行径,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姜荺娘离开之后,沈妍月便又叫人去留意她的行踪。
岂料姜荺娘回去之后就没有一点动静了。
一直到下午,她才去见了当下掌家的二夫人程氏。
也不知她与程氏说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借口,程氏竟也放她走了。
不到天黑,姜荺娘便离开了薛府。
沈妍月终于如愿以偿。
而姜荺娘离开了薛府之后,沈妍月便立马派了外头雇佣的仆人跟着姜荺娘,查看她的一举一动。
那仆人拿着沈妍月给的银子,每日都会将姜荺娘的情况传递进薛府里去。
头一日那姜荺娘便因为身无银钱而无家可归,据仆人说那姜荺娘竟没脸没皮地睡在了土地庙里,一早起来,衣服都脏得不像样子。
第二日天一亮,她就被看守土地庙的人给呵斥出去了,样子要多窘迫就有多窘迫。
沈妍月面露嘲色,道:“她竟这样放得开,也难怪先前府里人说她失贞了她都能面不改色……”
因姜荺娘自出府之日便一直拿着头巾裹着脸,那仆人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被毁了脸。
到了第四日,她一直在京城徘徊不去,白日里穿得灰扑扑的,又没洗漱过,几乎与个乞丐婆子无异。
但到底有人觉得她身材消瘦,该是个漂亮的女子,便大着胆子走她背后扯了她头巾,却被她脸上的疮给吓跑了。
那仆人转述的时候,面上露出了恶心的神情,沈妍月就愈发想要亲眼看看。
待到第六日,姜荺娘忍不住想要打听一下薛府老太太的消息,却被上街来买东西的苏银给撞了个正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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