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撅了撅嘴,回头望了望城门,还是往他那方向去了。
余下的时日,姜荺娘在薛府里就安分得不能再安分了。
一直到婚礼之前,她都不曾再令人操心过。
这日天不亮时,姜荺娘便被人推醒。
她半阖着眼,一群丫鬟便挤进屋来端捧盂硬是将她从床上挖起来,拥着她拾掇。
她虽是头一回嫁人,可这些伺候的人却都是熟有经验之人。
来给她开脸的婆子也是先前给薛桂琬开过脸的全福之人。
她常年为这些办亲人家行事,生得一副慈眉善目样子,笑容温和,叫人见之亲切。
姜荺娘闭上眼,那彩线绞在脸上便有种刺痛感。
她想象着脸上发红破皮的样子,待拿来镜子照过,见除了白嫩许多,并无其他不好,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接着上妆梳发,她这边敷着粉,那边丫鬟们摆出一摞的发饰簪钿,将姜荺娘看着都觉得繁复。
在她换上礼服之前,薛老太太竟还抽着空,过来看了她一眼。
因这会儿忙得兵荒马乱,她俩竟都顾不上伤感。
薛老太太只打量着她是否妥帖,而后才蓦地问了她一句:“你想明白了吗?”
姜荺娘眼睫颤了颤,似领会了老太太的意思,抬起脸来,笑回她道:“想明白了。”
薛老太太抚了抚她的头,道:“我是个固执的老婆子,有时也会撞在一堵墙上钻牛角尖,不知道拐弯,但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学你母亲,也不要学我……”
姜荺娘觉得眼里有了些湿意,薛老太太便道:“大喜日子,我竟特意跑来与你说这些,真是老糊涂了,你往后必然一生顺遂的,薛家永远都会护着你的。”
姜荺娘握着她的手,察觉出她手指的颤巍便知道她心里是真心为着自己忧喜。
她一直都很清楚,薛老太太在她身上寄予的不仅仅是对她这外孙女的感情,还有与她母亲的那份愧疚与悔意。
因时辰紧凑,薛老太太很快便又离开,下人终于将那头饰衣物捧来,呈现在姜荺娘的面前。
姜荺娘转过身去张开双臂,那礼服便一重一重往她身上压来。
鞭炮声响起,正是迎亲吉时,新郎官至。
姜荺娘便回忆着婆子交代的流程。
然而真等她出去了,实则处处都有人搀扶指点,该做的步骤,倒是一点也没差错。
离了薛府,进了瑾王府里,入了洞房。
待那喜帕被人挑起,姜荺娘才见着庄锦虞的样子。
他今日亦是一身大红,二人穿着一般颜色,在这屋里头就结下了极亲密的关系。
有人喂了姜荺娘吃了个饺子,又笑问她一句:“生不生?”
姜荺娘知道这意思,便低声道了一句“生”。
众人露出促狭的笑来,待他二人又饮过合卺酒后,这才算是礼成。
直到深夜,姜荺娘正睡得熟,忽然被人推醒来。
丫鬟低声提醒她道:“王妃,殿下来了。”
姜荺娘这才发觉自己竟瞌睡了许久。
她这时已经卸了妆,洗过了澡,穿着红色绸裙,见庄锦虞进屋来,怕他饮醉了忙要上前去照应。
偏庄锦虞好似没看见她一般,径直进了内室去洗沐。
伺候的丫鬟有些尴尬地退出房去避开这一幕,只觉得这主子仿佛不太讨喜。
姜荺娘没趣地往床上爬去,将被子铺开来,兀自往里睡了。
片刻庄锦虞回来,没声息地上了榻,二人仿佛再扮哑巴一样,谁也不与谁说话。
姜荺娘心里头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想不明白。
她往日里也没少气他,怎么这回他却气得这样长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忘了。
姜荺娘想横竖今日都累了一天,倒不如今晚先好好歇歇,待缓几日再去哄他就是了……
她这样想着,竟就心安理得地闭眼睡了。
庄锦虞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她主动与自己说话。
待他转眼一瞧,险些就没把他气笑。
上回在他怀里撒娇认错,信誓旦旦说会改的难道不是她?
洞房花烛夜,最重要的一个步骤都没进展,她竟也还能睡着。
说她在乎着他,真不是诓鬼的?
就在姜荺娘放松一整日紧绷着的神经要入睡时,身上蓦地一沉,恍若鬼压床般。
她哼了一声,险些被压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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