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道:凡是镇渊二十八年该及笄的,无论生辰,皆在八月二十,送入宫中,及笄礼的一应安排由宫里来周全。
当真是诛心,却无人敢有异议。
我父亲为正六品太常寺丞,我自然也收到了圣旨的。可不料,宫里竟是连马车都给备好了。
仓促的收拾了东西,便孤身一人被接往宫里。
马车颠簸,一路上又接了两户小姐,才一路往宫里去。车里有个年长的嬷嬷,穿着很是金贵,瞧着也很是凶神恶煞,我们几个一路都不敢吭声。
马车刚入了宫门,车里同行的一个姑娘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向外张望。我瞧着她的动作心里一惊。
果真,那嬷嬷开口了:“这位小姐。”
那姑娘听了声音,赶紧将帘子放下了,坐好,剩余的我们也是战战兢兢。
“您这进了宫来,便是代表着自己父亲的和家族的颜面,如此东张西望的,没规矩。”
挑帘子的姑娘大约是平日里被娇惯坏了,只听了这两句,便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那嬷嬷眼神里皆是嫌弃,仿佛看见什么脏东西东西一般。
我连忙将手绢递给那位姑娘,人在屋檐下嘛,总是要说两句好听的才行。
“你可别哭了,嬷嬷是为着我们好,不想叫我们家族因为我们丢了脸面,是好意。你这般便是不懂事了。”
那姑娘自然知道利害,拿了手绢擦了擦眼泪,“嬷嬷,是我失态了。”
那嬷嬷一听,更加趾高气昂了些,“你一个四品大员家的小姐,竟还不如六品太常寺丞的姑娘懂事,以后可多学着点。”
同车的两个姑娘皆看向我,眼神将心里的话说的一清二楚:原来你就是那个京里叫传了许久姑娘啊。
我自是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的。
入了宫,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省了各种拜见,由皇后身边的管事嬷嬷给每个小姐分了房屋,说了些在宫里言行需注意的事情,便自行休息了。
这小姐们分的房间,外观上瞧起来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进了分给我的屋,里面的东西虽不多,却很是精致。
进门一张圆桌,上面铺的是浑厚的大理石桌面,精巧的圆凳,入了秋带着蜀锦的坐垫。往里走,是一张红木雕花大床,浅褐色的半透明帐子,里面挂着祈福的香囊。往床上一坐,褥子倒是铺的厚实。抬头一瞧,对面墙上的画,正好是我最喜欢的银杏,越看越喜欢,便往前走进了两步。走进一瞧才发现,这竟是一幅绣作。
我只专心瞧着,也没顾多久,直到一个小太监敲了门,在门外用尖细的嗓子询问一声,我才回过神来。
“请问是里面的是太常寺丞家的二小姐容韵吗?”这声音听着叫我觉得有些刺耳难受。
我行至门前,将门开了,道:“是,正是,不知公公所为何事?”
他微低着头,递给我一个食盒子,道:“这是您今日的晚膳。”
我瞧着各个门前都有这么一个小太监,便接了,“劳烦公公了。”
“您请慢用,过些时候自会有人来收,您不必烦忧。”那公公提醒道。
“是。”
我刚关了门,讲饭菜摆出来到桌面上,门却突然被打开了。一个人拎着食盒,一窜就进来了。
“妹妹!”
那人叫一声。
我这才看清,原是姐姐,穿了一身太监的衣裳。
“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惊讶,刚听了嬷嬷讲,宫里入了夜,不许乱走动。
她对着我灿然一笑,口中说话还带着些微喘:“我一听说你要来,就开心极了!”
她晃晃手里的食盒,径自走过来,就开始往我桌上摆。
“这是我平日里喜欢吃的,觉得你也该喜欢。”
摆了一大堆,又把空盒子盖上,一笑,“我不能在此处多留,便先走了,你放心,那小公公我关照过的。”
我见她,心里也很是欢喜,连忙问她:“姐姐,你也是今年的生辰,虽是春日里的,此番要和我们一起行及笄礼吗?”
她却突然笑了,“傻妹妹,我们的及笄礼都是单独操办的,而且我的已经行过了,自然是不必再行一遍了。”
“这样啊,”我看她卡在门口,生怕她被人发现,只好道:“那你回去时小心些,万别叫人发现了!”
“放心吧。”她踌躇一下,却又开口道:“妹妹,那些旁人的闲言杂语,你大可不必听,你需得记住:你可是我的妹妹,谁要敢欺负了你,来日我定要叫他们还的。”
我自然知道她说的是我的婚事,心里很是感动,轻轻推她,“恩,多谢姐姐。你可千万小心。”
在门缝里盯着她安全走远了,我才坐在圆凳上,细细瞧着这些菜品。
我瞧着这些菜,心里很是喜欢。宫里的东西,果真是更讲究的,哪怕是同样道菜,宫里的便是色香味更精致些的。
叫我更满心欢喜的,是姐姐这份处处顾着我的心思。
用了晚膳,带人来收拾的还是那位公公,此番还带了一身衣裳,叫明天去储秀宫听嬷嬷讲礼仪时换上。
我道过谢,送了那公公走。
料子自然是好的,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颜色,大约有点像是荷花刚开时,花瓣尖上的那种嫩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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