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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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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蹙眉,仿佛有些疑问,却也未问出口。却是开口说了旁的话,“韵儿可知为父何时见到过死人。”

“从军后?”我轻声答到。

他突然笑出声来,“非也,我头一个见到的死人,是我的父亲,就是在十三那年,他也是,一绳子把自己吊死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时我整个人都麻木了,完全顾不得母亲,也顾不得弟弟妹妹。你猜怎么着?幼弟病了,家里也没有粮食,母亲买药,不得已把妹妹卖给了有钱人家。可幼弟仍是没得救,娘把我送到庙里,自己也回家一头撞死了。”

我愣住,瞬间懂了他想要同我讲些什么。

他看着我笑笑,道:“韵儿啊,许多事情,我们做不得选择,也无力改变。可却总要活着,至于怎么活,便是你的选择了。”

“韵儿懂了。” 我跪倒,向他行礼。

他只低着头,轻声道:“起来吧。”

我起身,却是瞄见了他案上放的是,京城周边的军防图。我一惊,瞬间收回目光。心知:这图,定然不是不小心叫我看见的。

便开了口:“父亲当真定了心意了吗?”

“恩。”一声,很是坚定。

我微微躬身,道:“那便愿父亲一切顺利,也请父亲万万不要忘记,韵儿所求之事。”

“好,你且去找管家,接了商事吧。”

“是。”

我出门时,已经微微下起了雪,每每下雪我都会想起成婚的那日。我想着我大约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吧,且觉得很,根本不懂讨好。

*

再一次见到齐渊,是在珍儿去了一个月之后了,正是严冬。

还是在望月楼的那间雅阁里喝茶,说完了新上团花绿绒缎子的事情,正要告辞,他却叹息一声。

大约是见惯了他笑面虎的模样,乍一见他抑郁有些惊讶,我竟鬼使神差的坐在他对面,问道:“怎么?富可敌国、万事皆通的齐公子也有无奈的一天?”

他单手执着茶杯,望着窗外京城的景色,道:“我就要离开京城了。”

“什么?”我一愣,心中一禀,问道。

“你不必慌。”他淡淡地喝了口茶,叹一口气,开口道:“李将军调兵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我听得额角微微有些汗,他却自顾自地继续道:“放心吧,宫中的武官基本都投了元炀,现在元炀不过逗着那母子俩玩儿呢,早就告诉元煜那小子是斗不过他哥的,他不听。”

我微微眯了眼,他同皇上的关系似乎很好,只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道:“敢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您胆子还真不小啊。”

他冷哼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地抬起手来,“你不必那么紧张,将军府的那些事情我向来一清二楚。”

“我要离开了,便是要离那些权欲熏心的人远些。”他眉轻轻一抬,吹了吹杯中的茶,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

“那是,毕竟只有金钱的味道才能叫齐公子一展笑颜。”我自顾自喝茶,口中讥讽着他。

他却突然目光定定的看着我,“你可愿跟我走?”

我突然抬头看着他,微微眯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个上下不接的问题。

“毕竟你也算得上是个经商的材料。”他草草的解释,我却也没再继续多想。轻叹一声,道:“走就走了罢。”

同他一起瞧着外头热闹非凡的京城,心中不由地感叹,消停不了几天了。

第19章 第18章

然而,京城百姓的危机还没开始,我的危机,却先一步开始了。

年后,渐渐到了春日里头,院里的银杏树都生了新芽,一点点嫩生生的,很是有生气。

自那日去过公父的书房之后,我便成日里一身男装,出没在商铺间,同那些掌柜的打交道,竟觉得很有意思。没了珍儿,我也用不管别人。好在墨寒不常回来,我的行动便是不必考量那么多,单纯的自在了。

生意越来越好,尤其洛霞斋每一季出的应季饰品,总是能在城里头引起一阵风潮,不仅设计好看,连用的玉石金料,都要比旁的铺子要好上许多。

这还是多亏了齐渊从南方运来的石料,成色、质地当真是不错的。

这日夜里赶图,便起的晚了些,匆匆忙忙的收拾好了出门,走了大概不到半个时辰,便瞧见路边迎春花,一个个含苞待放的,嫩绿的花萼包裹着粉嫩的花尖儿尖儿,很是娇美。前头也不知是谁家院子里杏树,一枝探出院外,在风里微微摇晃着,造型倒是好看。

却是突然一愣,叹息一声,想起昨夜给洛霞斋新画的步摇图稿没拿,只好急匆匆地返回。

进了府门后,便一路大步流星的往西偏院里去,有些意外,平日里院门口没人守着,今日也不知怎的,远远瞧着竟有两个丫鬟守在偏院拱门口。

我走到跟前,脚下顿了顿,刚想开口问,却瞧着阿杏有些尴尬的表情,一条手臂伸出来拦我,却不知怎的又放下了。

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有些难受,我便开口问了,“怎么了,阿杏?你们俩今日怎么在院门口呢?”

“那个,三少夫人,就是……”我瞧着她情绪激动,竟有些快哭出来了。两个丫鬟对望一眼,将我拉到拱门一旁,开口道:“三少夫人,您对阿杏有恩,珍儿姐姐那么大的事,您都没多怪罪我,这番您请快去里头看看吧!”

阿桃在一旁,也快哭了出来,道:“只求着三少奶奶,千万别说是我们放您进去的!”

一听这话,我便愣住了,自己的家竟还有放进去一说?我心里开始不停地打鼓,顾不得多问,便往屋里头去了。

才到门口,还没进屋,便能隐隐约约听见一阵阵婉转的娇吟声,我心下顿时一片麻木,脑子里也想不到许多面子问题,直接推门进了屋。

敞亮的日光直接照进堂屋的地上,外堂地上鲜红的肚兜,墨绿色的罗裙,月白的上衫散了一地,阳光照着,格外刺眼。

往里头走了两步,是我素日里爱极了的白纱云线绣银杏的屏风。那半透的纱布屏风后面,里屋两个抵死交缠着的身躯赫然出现,下身正密不可分,连那女子面上生动的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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