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面上仍是笑得十分看,恍若没听懂我这话一般,我将玉灵的手交到她手上,向她欠身行礼,“孙夫人,玉灵这姑娘当真是可爱至极,却是我得先进去了,母亲差人唤我呢。”
“好,你去吧。”孙夫人手上拉着玉灵,仍是言笑晏晏的,言语间皆是豪爽。
我转了身,便往王府里头进。湘儿在一旁低声问道:“姑娘,需不需要稍后我同王府的管家说上一声?”
我思索片刻,低声道:“不必了,你只管跟好我,将我护好。”
齐渊还未回来,在门口迎客的正是齐洌。
他本是在安排人放置宾客的贺礼,一瞧见我,便立马凑了上来,一个躬身见礼,面上笑得很是喜悦,朗声道:“我带姑娘进去!”
齐洌本就生的相貌俊秀,今日一身宝蓝色的绸缎衣裳,更是衬得他唇红齿白,俊秀非常,偏眉宇间却又有几分霸气。原本偷偷侧目瞧他的姑娘便不少,如今这爽朗的一声,更是引人纷纷侧目。
湘儿忍不住在一旁开口道:“哟,如今也算是王府里的公子了,怎的还这般油滑,见着我们姑娘就噌噌往上凑?”
齐洌勾起嘴角,微微倾身,低声道:“湘儿姐姐这话说的可不在理,那可不得蹭过来,姑娘可是这王府的主子,我怎么不得多亲近些。”
我瞧着他二人斗嘴,心中也是欢喜,顶着众人探索的目光往园中去。
齐洌走时,湘儿还不忘嘱咐他,叫他多注意些,恐有人生事。
原是这夜宴并未在厅中,水塘边许多屏风划出了一块地方,中间一面薄薄的影背木墙将男女席面隔开。
荷花微露,碧波轻荡,微风习习,倒是好景致,便是这炎炎的天都消去了两分燥热。
女宾有许多早已坐好,我环伺一周,却并未看见母亲,便随意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先落座,桌上已然摆着各式蜜饯瓜果,却是那桌上的那几盏七宝茶有几分眼熟。
还未待我品尝上一口,却是徐宝儿不知从哪处突然凑了过来,开口便道:“妹妹你去了何处?我们都到了,你却不见了。”
我环顾一下四周,问她道:“怎的瞧不见你我的母亲?”
她已然拿起一盏七宝茶品尝了起来,口中含着东西,勉勉强强的吐出几个字来,听着像是:跟着王府的下人去赏景致了。
我微微颔首,她猛地将满嘴的东西一口咽下,瞧着我惊讶道:“这味道,同前些日子我在你家里头吃的一模样!”
“大约都是七宝茶,所以味道有几分相似吧。”我笑道。
却是徐宝儿将眉蹙了,“我吃着确是一样的味道,就连留在舌底的香味也是极相似的,恩,也可能是我比较大样。”所幸她本身也不是个细致的,并未深究,又继续品尝了起来。
我转头看了看湘儿,却是她正一脸的尴尬看向我,连连摆手,低声道:“不关我事,我只是那日听姑娘的话,送过两碗来罢了。”
我本来也没太在意,便并未说她,只伸手取了一盏,轻轻抿了一口,确是一模一样的……
我轻叹了一声,却也是无解。细细想来,我周围仿佛被齐渊的人包围了,甚至连孙嬷嬷和珍儿也有些倾向他,就连齐洌都被我亲手送到他跟前了。
许是注定要纠缠在一处的。
才用了两口,便听见一阵乐声,几个粉色轻纱衣裳的姑娘,伴着声音一路自水间的亭中飘然而出,长长的披拂随着水袖飘动,柳叶一般的腰肢柔韧纤细,腰间点点金饰在光下熠熠闪光。
这几个姑娘我似乎是见过的,应当是望月楼里常在一楼亭中跳舞的姑娘。
我看的兴致勃勃,却是徐宝儿兴致缺缺,勺子在那空盏里头搅来搅去地,撅着嘴看向一处。
我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竟是魏兰芝。杨家的三个姐妹正坐在她旁边的桌前。不知怎的,那杨若菲还忽然转了头朝着宝儿笑了笑,神色里皆是鄙夷。
我瞧了瞧徐宝儿,这两日确实是有风传,说皇后娘娘有意将魏兰芝嫁与孙裴,她这般怨念,也是有些原因的。
可是却不宜劝,抛开门第不说,那孙裴的手段、性子,我是见过的,若是宝儿落入他手,终究是会落得一身的伤。
原本孙裴和那魏兰芝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却是宝儿终究忍不下去了,将勺子一抛,低声向我道一声:“我去周围瞧瞧母亲她们。”便带着她的丫鬟,失了踪影。
我本想跟去看看,却是今日人多且杂,终究是不宜走远的。
湘儿亦是低声开口,“姑娘你最好别走动,这终究是王府里头,她同别人没什么利害关系的,放心吧。”
湘儿言之有理,况且若是今日出了事端,便是同皇家威严作对。无论是何人,断不会轻纵的。
齐洌在前头招呼宾客,偶也过来女宾席一趟,快入酉时齐渊才从宫里回来。
不知在隔壁说些什么,这时母亲同着徐夫人才刚回来,徐宝儿跟在一旁,瞧着仿佛脸色极差。
我还未来得及问她,这消失的一个时辰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几个小厮将上前来将那影背木墙撤了去,紧接着便有小厮引着将众人安排至厅中,准备开宴。
想来也是,毕竟这家还没有女主人,若要稍后叫齐渊自己来女席敬酒,终究是不大妥当。可若是无人接待,亦是不妥的。若将幕墙拆了去,这等情状便可解了,本来我朝民风也较为开放。
我正打算去了厅中,再问问她,却是见她并未入厅,反是带着她那婢女直接往外头去了。
哪知紧跟着便看见孙裴,他向来温润书卷气的面上此刻亦是十分阴沉,急匆匆的也跟了出去。
我同湘儿登时互看一眼,心中皆是有几分惊骇的。
我慌忙往徐夫人跟前走了两步,敛了紧张的神色,轻声开口问道:“徐夫人,宝儿姐姐呢?方才还看见她了的。”
徐夫人是个直爽的,叹一声,便嗔怪道:“那丫头,前日落了水,本就受了些寒,今日却非要跟来。我拗她不过,可哪知她跟来了自己却又觉得不舒服,方才又说要走。”
“风寒?”该是那日同我一起落水时,受了风的。
徐夫人大约瞧着我神色有些担忧,拉过我的手,道:“韵儿你不必担忧,她呀跟你的稳重性子不一样,向来想一出是一出。”
我直直的看向徐夫人的眸子,她神色很是坦然,并不像是在说谎。如此,便是她也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我明日去府上瞧瞧宝儿姐姐,不知可方便?”我轻声问道。
徐夫人面上笑的更开了,“方便,韵儿何时来何时方便,你可不知,我那姑娘性子时时倔得跟驴子一般,能受得了她的人可不多。”
“快些入厅吧。”娘亲在一旁催促那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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