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万?”
“不,是三亿,美金!”
“哇靠!”齐木和阿布同时爆粗。三亿美金合算人民币十八亿。这米尔汗疯了吗,为了一个电影场景花那么多钱?
在他们瞠目结舌的时候,很远的地方,一只望远镜正监视着这边的动静。
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从望远镜上移开,然后走到角落里,掏出手机报告:
“老板,不好了,阿布少爷来片场找基桑导演了。基桑导演还带他们去看了那项工程。”
“基桑那个白痴!”电话那头咬牙切齿地说,“哼,好吧……既然阿布他自寻死路,我就让他有来无回!你准备一下。”
“好的。”那人挂掉手机,冷笑着从墙角里走出来。阳光下,映出了副导演的脸。他看向那边,齐木那行人正穿梭在伪造的高速公路上。
路牌上写着通往新德里。
“阿布少爷觉得还有什么改进的地方呀?”一旁,基桑笑容可掬地拍马屁。
“唔……可以了!”阿布假装满意地点头,“这布景十分完美,如果不是事先知情的人恐怕真的以为身处灾难现场呢。”他竖起大拇指。
“哎!这全多亏了你叔叔的鼎力资助啊!”基桑感动万分,“正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拍出比好莱坞大片更厉害的大片来,为我们印度争光!”这人说着说着,还拿出小手帕擦泪,忸忸怩怩的样子让齐木和阿布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没想到基桑越来越激动,居然掏出了手机:
“我要再次感谢米尔汗先生,居然连阿布少爷也亲自来捧场,我实在太感动了。”他鼻涕都感动得流出半截了。
“啊不不不!”阿布立刻条件反射地制止了他。“导演你千万不要告诉米尔汗叔叔我在这里。”
“啊?为什么?”
基桑呆愣,半截鼻涕缩回鼻孔。
“这个嘛……”阿布一时语塞,齐木赶紧解围:
“因为阿布少爷贪玩,来微服私访,被叔叔知道要骂的。”
“哦哦。我明白了。”基桑一脸心照不宣地收回手机。
就这样,参观完废墟场景之后,齐木一行人回到刚才的拍摄现场,正准备告辞,忽然,“不好了!”副导演焦急地跑了过来,满脸大汗。“导演,有两个临时演员吃坏了肚子,被送去医院了。我们人手不够啊。”
“什么?!”基桑一惊,墨镜掉下鼻梁:“怎么会这样,完全找不到人了?马上就要拍下一个场景了,不够人怎么行?!”
“是啊!”副导演愁眉苦脸地念叨起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要招到人可不容易啊。怎么办呢?!导演!怎么办呢?”副导演扯着基桑的衣袖,很缠人。
“停!停!停!”基桑烦躁地甩开他的手:“这是你的工作呀!你快给我想办法!”
“好吧,办法办法,”副导演低头狂想,忽然瞄到了齐木和阿布。
“有了!”他灵机一动,目光熠熠地看向二人。“麻烦二位给我们帮帮忙好吗?”他带着万分真诚的表情。
“这……”齐木有些为难。
要他演戏不是不行,但以他的质素,起码也是个男主角!演个路人甲太掉价了吧!
基桑狠狠用剧本敲了敲副导演的头。
“放肆!阿布少爷岂能做这种粗鄙的活儿?!”
“可是……可是……”副导演急得眼泪都哭出来了。“我真的找不到别人了嘛!”他再次以恳求的目光看着阿布。
见他这么可怜,“好吧。”阿布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最终答应了。
“哇!阿布少爷你真是太给面子了!”基桑比副导演还高兴,抱着阿布就乱亲,“有阿布少爷你的客串,这部电影一定蓬荜生辉。鄙人真是荣幸之至。”齐木和阿布的背后再次冷汗层层。
这个感性又呆萌的络腮大叔,心灵和外表完全不搭啊……
如此这般,他们跟着副导演来到了更衣室。
“请换上衣服!”副导演热心地拿出血浆包让他们藏在里面。到时候道具师按下遥控器,血浆包的炸点就炸开,他们就会像中弹一样。接着副导演又拿了一件蓝条纹衬衫给齐木,另一件黄条纹衬衫给阿布。阿布瞅瞅两件衣服,脸微微泛红,“那个……我能不能换一件?”
“怎么了?”副导演问道。
“诶……”阿布不好意思说出他觉得这两件衣服好像海尔兄弟情侣装。这看起来基情满满的啊。
“嗯。那换一件吧。”副导演哪懂阿布的尴尬,果断换了另一件给他——粉色条纹!
阿布拿着新衣服,后悔死了。和这件萌受属性的粉色条纹衬衫比起来,黄条纹果断有爱多了!现在还想换已经太迟了,副导演随即递给他们两把枪。
“两位,这次你们要演的是一场枪战爆破戏。”
“哇哦!好酷。”阿布十分欣喜,拿着手里的枪乱瞄准:“我看过《英雄本色》,里面的小马哥就是用这种枪!”
和他的兴奋不同,齐木有些不屑地掂了掂手中的道具枪。他本来想着就算当个路人甲,也要像施瓦辛格那样扛着m134型加特林机关枪,站在汽车顶一顿扫射,然后四周会发生剧烈的爆炸,火光将映红他这个犯罪师冷酷的脸。
仅仅是脑补一下那种场景,都令人热血沸腾啊!
“两位?!两位!”
对这两个各自脑补着英雄场面的少年,副导演不得不将他们拉回到现实中。他把两人拉到门口,指着面前的布景:“听好了,待会儿你们要从这里进场,端着枪,右上角那台机子在拍你们,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懂不?”
两人呆呆地点了点头,这是他们第一次拍戏。两人心里都想着怎么以最帅的姿势进入镜头。处女作嘛!得让观众有个好印象!
“嗯,然后,你们跑过汽车以后会被乱枪打挂掉,这样就完成了。ok?”
“ok!”阿布和齐木郑重地点点头。
“你们真是帮了大忙,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副导演再次感激涕零,“记住我说的。不要紧张,你们可以的,加油!”在他的指示下,齐木和阿布拿着道具枪,走入了片场。
“齐木,我好紧张啊。”阿布像打了鸡血般兴奋,“心里慌慌的。”
“有点出息好吗?”齐木一张扑克脸,“当个跑龙套值得那么激动吗?”
“可是……”阿布又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此时在他们的背后,副导演微垂着下巴,望着两人稍微拘谨的身影,勾起一抹冷笑。
阳光依然猛烈,微风轻轻地拂过片场。坐在太阳伞下的基桑悠哉悠哉地端起一杯红茶,环视一下各就各位的演员们,手缓缓挥下。
“action!”
听到导演的号令,两人糊里糊涂拿着手枪就冲出去。按照副导演说的,他们注意保持在摄像机的镜头范围内,潇洒又不失风度地跑到了汽车边。只是蓝天下,阿布的粉色条纹衫别样显眼。趁没到他们的戏份,齐木皱起眉头问:“你怎么喜欢穿粉色的衬衫?”
“这个……我喜欢。”阿布一副你能将我怎么着的傲气。
齐木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说了一句:“我上次冒充过一个叫姜游的基友,他也特喜欢穿粉色的。”
阿布的傲气一下子泄光了。
“我才不是小受!”他刚发表严重声明,突然,那边有几个黑衣人端着冲锋枪跑了出来,像一群无声的黑色蜘蛛,训练有素地就位。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他们跑出去被乱枪打死。
终于轮到他们的戏份了。阿布紧张得手心出汗,“怎么死才比较酷一点呢?想想还有点小激动……”他为这事纠结了半天。但时间容不得考虑,阿布决定采用小马哥身中百枪仍屹然不倒的姿势,就和齐木一起跳了出去。
黑衣人们冰冷着脸,咔咔地拉动保险,枪口瞄准一脸兴奋的阿布。
他哪知道,大难临头了。
“小心!”齐木突然飞起一脚,鞋底压扁阿布的脸,随着他嗷呜一声向旁边弹开,“突突突”,宛如慢动作演示般,他清楚地看到几颗子弹划出高速旋转的弹道从头顶擦过,有一颗甚至接近于鼻尖,他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温度如蜻蜓点水般漾开。
阿布的心脏,简直要停止了。
其后,在他身后,玻璃车窗嘭地炸裂了,渣子碎落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阿布在地上滚了两圈,才迷惑地把脸从土里抬起来。刚说完,他就被齐木提着衣领,拖回到车后。刹那间,像春节放鞭炮,耳边噼里啪啦像个不停,一梭梭的子弹暴雨般击打在他们躲藏的汽车上。
车玻璃全碎了,引擎盖翻起来,冒出一阵白烟。见到这一幕,坐在导演椅上品着绿茶的基桑一口茶水直喷而出。这和设计好的枪战完全不同啊!
“这是真枪!”齐木将头埋在车下,绷着脸,“他们拉动保险栓时我就听出来了。”
“等一下,这不是在演戏吗?!”阿布傻逼了,摸摸身上那几袋没炸开的血浆包。再听那凶猛的枪击声,顿觉毛骨悚然,冷作一团。“喂喂喂!难道基桑要弄死我们?”
“谁知道。”齐木说。
很快,片场响起了基桑的大叫。
“搞什么搞什么!”他从座位上蹦起来,指着那群黑衣人一阵狂骂:“都给我住手!哪里来的真枪啊!你们疯啦!”他脑子进水了,居然还向身后的副导演问责:“把这些临时演员全给我炒了!”
副导演挺会装,哆嗦得像只老母鸡,“导演,这些不是我找来的临时演员啊!”
“啥?”基桑回过头,只见领头的黑衣人不耐烦地转过身,枪口对向剧组,冷冷说了一句:“少管闲事。”
基桑反应迟钝,直愣了三秒钟,等剧组其他人吓得抱头鼠窜了,他才“哇”地一声大叫,哭着去追跑出老远的同事们:“别扔下我一个人啊!妈妈呀!”。瞬间,在场人员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孤立无援的齐木和阿布利用汽车当障碍物与敌人对峙。
一阵悲凉的风刮起沙尘吹过片场。阿布握着枪直发抖。这回真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帮忙跑龙套兮……不复返。他心里生起西楚霸王项羽自刎的苍凉,然后才是小马哥不畏枪林弹雨的英勇气概。
不一会儿,枪声暂时停止了,那些黑衣人在换弹夹。
“妈的……我跟你们拼了!”这时阿布愤怒一声吼,拿着枪从车身后闪出,一边走一边对准那些黑衣人射击。啪啪啪!那排黑衣人一个个中弹了,他们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身上的那块红色的血迹。而阿布持枪屹立在萧瑟风中,竟有几分小马哥的风采,那么酷,那么帅。
但下一秒,“啊哒!”齐木变身李小龙把小马哥踢飞了。
一排子弹擦着头皮从两人头上飞过。那群黑衣人换好弹夹后,又开始扫射了。阿布屁滚尿流地爬回汽车背后,倒吸一口冷气,一脸见鬼的表情。“我明明打中他们了!难道他们是不死身?”
齐木微笑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你,真汉子!拿着彩弹枪就敢冲过去!”
晕!原来这是wargames常用的彩弹枪啊!真浪费了那一番小马哥的风姿。阿布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笑都笑不出来。这时,枪声又停止了。
又换弹夹了?齐木捅捅阿布的胳膊,“小马哥,又该你showtime了!”
这家伙人品真差。危险时刻就不能少腹黑多友爱吗?阿布不理他,偷偷探出半颗头瞄。这下糟了!他看到领头的黑衣人双手无声地一扬,那群黑衣人便两面包抄,朝汽车逼近。发现他的半颗脑袋,子弹嗖地扫了过来。阿布头缩得比乌龟还快,险险躲过。
“他们快包围我们了。”阿布太紧张了,想哭又像在笑:“呜呜,我就说和你搭档会死得早嘛!”
“放心。只要你能保护我跑出去,就算完成任务了。”齐木不忘温馨提示。
阿布嘴巴张开半截,哑口无言。好吧,腹黑的人都这副德行,大家别见怪。他不管了,直接抱住齐木的大腿。“要走一起走!打死不分开!”
“喂喂喂!”齐木仿佛听到耳边响起“在一起”的起哄声,他使劲掰开阿布的手,若让他在犯罪师界的粉丝见到这基情四射的一幕,还得了?但阿布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就是不肯放手。
齐木一时气结。
“好了好了,带你一起走!先松手!”
“说好了哦!”阿布无法再萌了,居然伸出尾指:“我们拉钩钩!”
“……”
齐木伸出手指的时候,微微发颤。拉完他还打了个冷战。妈呀!肉麻死了!
他探出头,观察了一下那些逼近的黑衣人。“等下你跟着我跑,别跑丢了,我不想和废物一起牺牲。”
“谁废物了?!”阿布刚出声抗议,齐木却不等发令,发出几根麻醉针就箭一样地抢跑出去了。
“喂!太没有体育道德了!”阿布哇哇追了上去。
黑衣人们有些措不及防,眼见几个同伴被麻倒,顿时恼羞成怒,所有枪口通通对准那两个奔跑如飞的家伙。阿布回头看见黑洞洞的枪口,吓得更咿呀乱叫了,齐木差点没回头给他一针,让他好安静一些。
突突突!那一刻,子弹一起飞舞,呼啸着飞过他们的身边,脚边,甚至擦破衣角,幸运的是,偏偏没有射中他们。为了躲避弹雨,齐木边跑边越过前面的轮胎或者油桶等障碍物,一双媲美韩国欧巴的长腿姿势优美,阿布有样学样,但怎奈腿不够长,跨栏屡屡失败,摔个鼻青脸肿就算了,最后还倒挂在木栏上呈腊鸭状,要不是齐木回头把他扒下来,他可以去向伟大的无产主义者马克思报到了。
但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好几次齐木都差点被射中了,衣袖里的麻醉针全部用光了。而黑衣人也跟着跑起来,边跑边射。随后,追逐戏移到了下一个场景。沿着片场搭建的精美长廊,齐木和阿布一前一后,绕着柱子跑,后方飞来的子弹啪啪啪打在石膏制作的柱子上,扬起迷雾般的灰尘。
刚跑过去,充满波西米亚风格的长廊就轰然倒塌了。
“噢!不!我的心血!”躲在远处偷看的基桑抓着一头乱发仰天长呼。
接下来,他的哀嚎声连连。因为他看到凡是齐木和阿布跑过的地方,全被黑衣人打个稀巴烂。这些花了数月制作的场景,变得比丐帮总舵还烂。
这群饭桶!跟基桑躲在一起的副导演终于失去了耐心。眼看齐木他们跑向戏中的爆炸地点了,副导演赶紧溜到道具师原来的位置,等齐木和阿布一进入,他就按下手中的引爆器。
轰隆!
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房屋在齐木与阿布的背后爆开,气浪涌来,在无法抵挡的冲击波下,他们失去重心地摔飞一旁,倒在散落的碎片之中。齐木觉得耳中一片眩晕的嗡鸣,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了。
“你没事吧?”齐木拍拍身边的阿布。两人都被炸得头脑发晕,世界在眼中摇晃不定。爆炸的硝烟味涌入鼻腔,令人想呕。
恍惚间,黑衣人的身影逐渐逼近。他们的冷笑像重影,分裂成无数张,一大团一大团晃动的。冰冷的枪口顶住了两人的额头。
这下完了。
齐木坐以待毙地闭上了眼睛,他侧过头,看了看就在身旁的阿布。他们的视线,交织于一点。
“对不起。”齐木说。
“没关系。”阿布说。
当死亡真正来临时,我们更珍惜的,是彼此的友谊。
嘿嘿嘿。黑衣人们冷笑着,手指扣下扳机。
然而,却没有预想之中的死亡。
“噗通。”
一个黑衣人捂着胸口,呻吟着倒了下去。枪支掉落在地上,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死了。
紧接着,其他黑衣人也纷纷如触电般倒地抽搐,很快停止了呼吸。
齐木和阿布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什么情况?他们有些呆若木鸡。这些黑衣人们像退潮的浪,一排排地涌向死亡之海,消失在这世界上。
黑衣人的尽头,最后只剩下了副导演。
他睁大着眼,孤立无援,显然想不通面前的这一切。很快,他也痛苦地捂胸倒了下去,和他的同伙一样,经历了短暂而致命的痛苦。
一切都结束了。
现场哑得只剩抓不住的风声。直过了很久很久,火止,烟灭,死寂的片场才陆陆续续出现稀落的人影。灰头土脸的基桑和剧组人员站在一片狼藉之中,错愕地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离片场很远的公路上,烈日炙烤着一对踉踉跄跄的身影。齐木背着昏迷不醒的阿布,身体虚弱得几乎要垮下来。但他仍坚持着,朝前进的方向迈出一步又一步。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幽灵发来了新的信息。
【刚才是我救了你们一命。你们欠我一条命。】
短信上的每一字,在视线里摇晃起来。齐木抬头看了看耀眼的太阳,视线出现了扭曲和幻觉,道路像一条被风吹弯了的带子,起伏地向前延伸。
一阵眩晕占据了大脑。
噗通——他倒了下去。
“醒了。”
有人在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齐木听得出来那是谁的声音。他睁开眼皮,支撑着坐了起来。
没有炽热的太阳,没有荒凉的公路。这是一个卧室。空调使得屋里十分凉快,丝丝的凉气浸泡着皮肤表面。窗外就是china rose酒吧外面的街道。
“喝点水吧。你差点中暑了。”
刚才说话的人递来一瓶水。冰镇的矿泉水。齐木仰头喝了下去,口干似火的嘴唇犹如雨后遇甘霖,顿时感觉好了很多。他这才看向站在眼前的老板娘。
“谢了。”他说。
“不客气。”苏梦珂一脸笑眯眯,变戏法似地拿出计算器,噼噼啪啪敲打几下。“麻烦拯救费五千八百零八块。没算多哦。我这个人做生意还是很诚实的。”
这大概是她唯一的优点了。齐木感到头疼似地按了按额头。他的脑袋包了一层绷带,衣服也换了新的。在公路昏倒之前,他发短信给老板娘求救,才没在路上被晒成人干。
对了。他忽然想到,问:“阿布怎么样了?”
“他没事。宋屹洋在照顾他。”苏梦珂很八卦,“话说回来,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不是去片场找基桑了吗?我怎么感觉你们像刚从叙利亚战场回来。”
墙角堆着他刚换下来的衣服,烂得连流浪汉都嫌弃。
齐木喝了几口水,才将发生的一切徐徐道出。
“没想到荒狼的眼线这么多!”苏梦珂复而又问,“那你们查到什么没有?”
齐木并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线索:“米尔汗要基桑拍一部灾难片,并且花巨资建起了一个庞大的核爆炸布景。”
“嗯。”苏梦珂手指摩挲着下巴,分析道,“从表面上看,米尔汗只是投拍了一部电影啊。好像跟我们查的事情没有关系。”
“不,一定有所关联。”齐木笃定说道:“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在片场遇袭。显然,米尔汗要杀人灭口,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我们。”
“确实如此……”苏梦珂认可地点点头。“可是,这部电影和荒狼的阴谋又有什么关系呢?”
任他们想破了脑袋,也始终猜测不出二者的联系。齐木不再说话,闭着眼,心中默默梳理着纠缠不清的关系网。苏梦珂没有打扰他,安静地退出了房外。四周陷入静谧,空调发出的奇异声波轻轻振动着空气。
他无法不承认,荒狼的城府很深。想了半天,他都没抓住这个阴谋的突破点。
唉。他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条新短信。
【看来,你对付不了荒狼。】
寄信人是幽灵。盯着这个熟悉的名字,齐木愣了一下,马上按键回复:
【不必你操心。我迟早会抓住它的。】
【是吗?嘿嘿。要不是我,你早在片场被它的手下杀死了。】
这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啊。他竟然被它给救了。想到这儿,齐木就一脸不爽。
【我可没让你救我。自作主张。我当时早就想好了对应之策。所以,我是不会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是救了你。】
这王八蛋,以后会经常把这件事挂在嘴上吧?!齐木心情极度糟糕。被一个敌人所救,谁能高兴起来。要让此事变成浮云,最好就是别再提。齐木只得转移话题。
【你是怎么杀了那些人的?】
当时的情景齐木记忆犹新。黑衣人们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纷纷倒毙。这就像,看不见的死神用镰刀飞快地砍去了它们的头颅。
【嘿嘿,我比你想象的厉害得多。】
【你为什么要帮我?要知道,我可是犯罪师界请来对付你的。】
齐木不解。很快,他收到了回复:
【首先,我并没有把你当做敌人。其次,你根本赢不了我。我知道你的一切,而你却对我一无所知。我不会让你死掉的。因为我要让你重新变成黑葵a。】
黑葵a,又是黑葵a!齐木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变成黑葵a。】
【因为这是上天注定你的命运。】幽灵说。短短的几个字,宛如黑色的浪潮,在齐木的心中无声地翻涌。命运?他的眼睛盯着手机里的这俩字,迟迟地没有移开。
黑葵a是他注定的命运吗?
很久之前,他确实这么想过。但所谓的命运,早已被他抛弃了。那种维持正义的邪恶方式,以及那个像黑暗一样的称号,他把它们从人生中完完全全剔除出去了。
微笑突然从齐木嘴边漾出来。他用手指飞快地按出新的信息,发过去。
【真可惜,我的命运只由我自己掌控。】
然后,他关掉了手机。不管幽灵再发来怎么样的短信,都无法改变他已是红色犯罪师的事实。他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
“喂。好消息。”这时,苏梦珂推开门跑了进来。“上次你叫我查的那个支票账户。已经查到了!”
米尔汗的那张支票是汇给一个叫许鑫的人。
“这个人我认识。许鑫,在印度犯罪师界是很出名的杀手。”宋屹洋说。他刚和恢复精神的阿布从隔壁房间赶过来。“他从未失手过,因此而闻名。虽然他也属于犯罪师组织的一员。不过……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不。”齐木站了起来,“或许,有一个人会知道。”他喝光了一杯水,平静地放下玻璃杯,然后大步地朝门口走去。
房子里飘着浓郁的果香,如果不是外面街道的喧闹,齐木真以为自己置身于热带果园里,根本无法将之与污水横流的贫民窟联系起来。他捂住了鼻子。这水果的味道有点浓郁过头了,而且还混杂着残留的咖喱味,变得更加刺鼻。
而在他面前出现了搞笑的一幕——四个印度阿三,高矮肥瘦,错落有致地揪着耳朵跪在搓衣板上。黝黑的皮肤搭配着微微委屈的表情,呆萌呆萌的,脑壳上还各顶着一只摇摇欲坠的榴莲。
“诶诶!顶好了!稳一点行不行?!”
一个训斥声响起。屋子中间,何远欣大大方方地坐在至尊宝座上,悠闲地啃了一口手里的榴莲,神情自若又隐隐生出一种用鼻孔看人的霸王之气。印度阿三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心里深切痛恨她从中国带来的跪搓衣板以及顶榴莲等陋习。
仅仅因为他们在做蛋炒饭的时候,先把蛋给放下去了,就受到了如此严厉的惩罚。
“你们有没有文化!不知道蛋炒饭要先炒饭再放蛋的吗!你们难道没有看过《舌尖上的中国》吗?!蛋炒饭就要先放饭!”
就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用得着小题大做吗?幸好齐木的及时出现,才把这群可怜的印度阿三给解救出来。末了,他们还当场发誓,今后每个周末都要守着卫星电视看《舌尖上的中国》!
“哟。你来了!”何远欣对齐木的来访十分欣喜,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齐木不得不尴尬地接受这个充满榴莲味的拥抱。这是他最讨厌的水果,没有之一。在被熏晕之前,他把来意说清楚了。
“许鑫这个人我听说过。”听了这个名字,何远欣马上说道。据她说,许鑫虽然也是犯罪师,但和印度分部几乎没有任何联系。他习惯独来独往,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他的下落。
“能不能找到他。我也不敢打保票。尽力一试吧。”
她把印度阿三们叫到面前,下达命令:
“这次要查的人,叫做许鑫。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没有找着,办事不利,给我丢脸怎么办?”何远欣又啃了一口榴莲,嘴角一缕奸笑看得他们心惊肉跳。他们看看那榴莲,还有搓衣板,生生吞了口唾沫。
“甘……甘愿受罚……”
他们可不想再受刑了,毕恭毕敬地朝何远欣鞠个躬后便赶紧领命离去。
“来,一起吃榴莲吧!”何远欣热情地递上半只榴莲。
“不用不用!”齐木吓得摆摆手,暗中运用内力把气给憋住。
“你不喜欢吃吗?挺好吃的呀!”
何远欣露出惋惜的神色,收回榴莲自己啃。
“你找许鑫干什么?他和案件有关系?”她边吃边问,每一句话都带着浓浓的榴莲味。
齐木干脆避之三舍,躲出好几米远才回答。“嗯……算是吧。”
“有什么关系啊?他干嘛了?被雇佣了?怎么得到线索的?”何远欣跟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充满了八卦好奇的冒险精神。
“是的,他最近有一笔交易比较可疑。”齐木顶着快被熏坏的鼻腔回答。
“哦哦哦……”何远欣小鸡啄米般点头,继续没完没了:“什么交易?杀谁呀?谁请他?他很贵的!听说干掉一个人要十万美金!快跟我说说,哪个土豪这么奢侈!”
这个大姐大不仅重口味,竟然还是个话痨!
齐木没回答,她就自己开动脑筋乱猜:“莫非是小三出轨,买凶杀人?还是家族夺产,豪门争斗?”
在他被烦死之前,出去的手下回来了。
四个印度阿三一进门就吓得皮肤由黑变白了。他们的大姐大正被人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一大块榴莲。如果不想被榴莲噎死,她最好别说话。齐木就是用这个方法让耳根清净了一个下午。他悠闲地躺在至尊宝座上,闭目养神。
“我去!算你狠!”
好不容易等到手下回来帮自己松绑,何远欣立即怒发冲冠,拿着两只榴莲当流星锤作势扑上来。若不是阿三们死死抱住,她真要拼命了。但阿三们说了一个真理,“老大,别,你打不过他!”
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啊。何远欣只得干咳两声以缓尴尬气氛。她咬着榴莲,转身把阿三们甩开,充分发挥欺弱怕强的优点,把四个人的脑瓜子都敲了个遍。“怎么现在才回来!叫你们办的事呢?”
“报告老大,有消息了!”阿三们实在委屈,但也十分庆幸老大用的拳头而不是榴莲,要不然他们的脑瓜子就碎成渣了。他们赶紧汇报:“我们找到了杀手许鑫的地址!”
“啧!不错不错。”何远欣满意地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语气,随之大手潇洒地一挥:“那就带齐木去吧。”
等阿三们领命带着齐木离开,她立马抢回自己的至尊宝座。
靠,这个混蛋红色犯罪师。她心里骂道。
“什么?”走到门口的齐木突然停下来,回首,眼底好像潜伏着一团雾,隐约透出危险的光。
“什么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混蛋?”
他会心灵感应吗?!心里话也能听到!何远欣装出一脸白痴状,“没有的事。我怎么会骂你呢?”
齐木微微一笑,很邪门。“你最好在心里歌颂我,这会让你生活得更愉快,以及,安全。”
这是威胁吗?这肯定是威胁!居然有人敢威胁她,堂堂的印度分部领导。敢冒犯领导的人,一定没有好下场。这是铁一般的规律。何远欣跑到窗口,确定齐木一行人开着一辆破面包车离远了,立即拨通电话。
“给我准备好东西,我马上就来!”她气得鼻孔哼哼。
臭红色犯罪师,这一回,你就等着瞧吧!
一个小时后,新德里的一座天桥下,何远欣蹲在地上,拿起鞋跟猛敲一张纸人。
那纸人居然写着一个小清新的名字——齐木,以及乱编的生辰八字。
于是乎,天桥周围幽幽地响起一片敲击声和碎碎念。
“打你个小人头,等你有气无订抖;打你个小人面,等你成世都犯贱;打你个小人眼,等你考试零鸡蛋……”【温馨提示:本打小人口诀杀伤力极强,恶毒指数爆灯,好孩子切忌模仿。】
很远的地方,开在路上的面包车里传出阵阵喷嚏声。
谁在背后咒我?!齐木抱紧了身体,然后,“阿嚏!”
面包车在一栋白色方形楼前停下来。大门紧紧地关闭着。
“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就在这儿。”开车的矮阿三说道。齐木立即开门下车。他让高矮阿三在楼下悄悄把守,便带着胖瘦阿三从铁门上方的空隙翻进去。这事后证明是个愚蠢的选择。因为胖阿三在翻过铁门的时候被卡住了。
“叫你减减肥!你还吃那么多!看看我!”瘦阿三怒其不争,还不失时机地展示自己瘦骨嶙峋的身材。
“我能钻过去。”胖阿三自尊心极强,闭气收腹,硬生生地把身体挤了过去。虽然后背的衣服被擦破了,露出白花花的屁股;虽然他直接摔下来,把瘦阿三给压扁在地上;但他的确成功地演绎了胖屌丝的逆袭之路。
只是,这番动静早把楼上的人惊动了。
齐木望向二楼时,猛地一个身影在窗前闪过。
不好!齐木顾不上地上深情拥抱一块的胖瘦阿三,拔腿冲上二楼,衣袖里的麻醉针随时准备就绪。结果还是太迟,等他踢开门闯进许鑫的家,一个身影已经敏捷地从二楼跃下。
“快拦住他!”
听到楼上齐木的呼喊声,守卫在楼下的高矮阿三只见一个身影从天而降,瞠目结舌数秒刚想去阻拦,突然那人回头扔来一个东西,用英文喊道:“炸弹!”。两阿三身手何其敏捷,矮的飞身钻进空油桶,高的直接跳上晾衣杆并死死抱住。齐木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骑着喷烟的摩托车绝尘而去,懊恼地一拍阳台栏杆。
“那不是炸弹啦。”他没好气地说道。
矮阿三这才像土拨鼠一样从桶里探出脑袋,高阿三则依然抱着晾衣杆,全身颤抖,半天才蹦出一句雷语:“妈呀,我畏高!”
而楼外的泥地上则静静躺着一只桌球。这就是……诈弹。
没用的家伙。齐木扔下一个鄙视的眼神,才转身回到屋里。这时胖瘦阿三也赶上来了。三人分头搜查许鑫的房间。床上是凌乱的被单,杯子里的水还是温热的,因为仓皇的逃离,桌子上留下了一些照片。齐木拿起其中一张。这是一个陌生人的照片,红色的交叉重重地划在上面。
看来,这是许鑫新的目标人物了。
可是,这个人是谁呢?
齐木把照片上的人给印度阿三们辨认,他们也纷纷摇头表示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回到分部时,何远欣看了照片也不认识此人。
它究竟是谁呢?米尔汗要许鑫杀死这个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要阻止他的阴谋,就得弄清楚这个目标人物的真正身份。齐木带着照片离开分部,打了一辆auto三轮车直接回到china rose酒吧。
时间几近黄昏,他从auto车上下来,推门而入。
屋里,同伴们都在。
“查到什么线索了吗?”苏梦珂问道。齐木径直走到她的面前,把照片放到桌子中央,其余人聚拢过来,认真盯着照片研究。
此时的酒吧门外,auto三轮车慢慢加速驶离,飞快地与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大众汽车擦肩而过,呼啸而去。大众汽车里的司机摇下车窗,戴着墨镜的脸转向酒吧的方向。从许鑫的住所起,他就一直跟踪着坐在auto车上的齐木。
齐木好像没有注意到,行踪已败露。
但跟踪者的目标并不是他。
“荒狼。”车里的司机拿出手机汇报,“已经找到了隐之犯罪师的藏身之处。”
现在,这辆车完成了荒狼交给的任务。
它静静地蛰伏在路边,等待着下一步的计划。
酒吧内。
“我知道他是谁了!”突然,阿布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齐木不太相信地抬起头。阿布这种低智商人才怎么可能比他先猜出!
阿布手指戳了戳电视机的方向。其他人视线刚转移,便吃了一惊——照片中的那人就出现在电视画面里!这是一则印度国营电视台插播的特别报道——为了缓和两国紧张局势,巴基斯坦派来交涉的特使莱加里已经乘专机抵达新德里。这个男人刚和随从一同步出出机口,便立即被媒体的长枪短炮所包围。面对媒体记者的追问,他一言不发,由保镖护送着迅速钻上了汽车。
许鑫的目标,就是巴基斯坦派来交涉的特使莱加里?
这个惊人的发现,使得齐木霍地站起身。
“难道许鑫要杀巴基斯坦大使!”苏梦珂道出了他心中的担忧。他坐回原位,皱起眉头。
“这要让他得逞,是会引起战争的!”宋屹洋接着说。
齐木始终没有说话,谁也猜不透他的心。
准备晚餐的时候,苏梦珂在厨房窗口无意中看到街边一辆黑色大众汽车。
它好像停那里一整天了吧。她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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