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直爽的回答,乔治也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这个说法没错,但如果尼尔大人对妻子的死知情,就不会将塔楼上锁。”
埃莉诺立即回想起来,乔治来到现场问的第一句就是门是否上锁。
“嗯?”莉莉安也明白过来,粲然笑着给出答案,“原来如此。锁没有打开,也就代表着塔楼里的人不被允许离开,又或者塔楼里本该没有人。而仆人又传递了我要现身的消息,如果尼尔是凶手,他肯定会营造出我原本要离开塔楼的假象,把门打开。”
乔治别开脸:“您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为什么不?你还没解释为什么我是凶手呢。”莉莉安一歪头,“如果不是尼尔,母亲怎么会在塔楼里呢?你不要忘了,密道两边都只能从外打开,而我的房门又常年上锁,刚才也不例外。”
骑士神情古怪地看了对方一眼,缓缓道:“爱莲娜夫人……很可能是自己进入塔楼的。”
“这就奇怪了,”莉莉安孩子似地拍拍手,“我可不觉得尼尔会告诉母亲打开密道的方法。”
“但您会。”
室中片刻沉寂。
莉莉安仪态婀娜地踱了两步,抬头微微一笑:“答对了。”
埃莉诺浑身发冷,不由轻声问:“爱莲娜夫人和您一起策划了一切?”
“差不多,”莉莉安笑容不改分毫,说出令人胆寒的语句,“确切说母亲所做的只是请求我杀了她,思考出办法、动手的都只有我。”
“为什么?”
“母亲无法忍受下去了,我也对现状感到厌烦了,仅此而已。”莉莉安无谓地耸耸肩,她看着乔治和埃莉诺的神情噗嗤一笑,“别误会,我不恨尼尔,这是真的。只要能看书,在哪里、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莱纳尔死后……这些事都无所谓了。或者说,我早已经习惯了。”
她走到高背椅前,伸手抚摸虚空中的人形,仿佛母亲还坐在这里,动作和口气中带着冷漠的怜惜:“最痛苦的人就是母亲吧。她应该经常想,如果没有生下我这个女儿该多好,如果我死了该有多好……但要报复尼尔,让他痛不欲生,最好的办法不是毁了我,”
莉莉安的话语里终于有了些许分量:“而是让他的至高杰作成为怪物。”
其他人会被凶案现场镇住,从而忽略了死者的身份。但尼尔不会,他一定立即认出了被杀害的是自己的妻子。
残忍地割下头颅、划花脸颊、挖出眼睛、砍去手足……掩盖身份只是余兴,尸体被玩弄的丑态意在刺激尼尔。
比起失去心目中完美无缺的女儿,这样的事实无疑更残酷。
--这是以自身的死亡为代价,施加的比死亡更严酷的惩罚。
畸形的家庭,畸形的情感,畸形的杀意,埃莉诺竟然能够明白爱莲娜的绝望。但莉莉安……她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杀死爱莲娜,又是如何做到坦然谈论这一切的,埃莉诺无法想象,无法理解。
莉莉安静默片刻,兀地笑出来:“母亲的夙愿达成了,刚才回到卧室,和尼尔交谈后,他彻底崩溃了,之后只能作为疯公爵卧床不起了。”
“您向他坦白了一切?”埃莉诺几乎能看见尼尔癫狂的模样。
“您果然很理解我,”莉莉安说着意味不明的话,手指穿过金发,漫不经心地一捋,语速越来越快,“我什么都告诉他了,包括母亲是怎样坚持要我亲手杀了她,我又是怎么用发带勒死了母亲,再用莱纳尔的第一把也是最后一把佩剑割下了我最爱的母亲的头颅……母亲事先从厨房弄来了羊血,我布置完毕后,换了衣服,离开塔楼将不需要的东西都扔进了河里。这些事我全部告诉他了。您能理解的吧?这种畅快又想哭的、绝妙又憎恶的感觉。”
“不,我无法理解。”埃莉诺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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