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软软的水泼蛋就这么啪嗒落在了地上。
闻卿瑶咬着下唇, 攥着被角, 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眶红通通的,眼泪明明已经在打转, 转着转着又落不下来。
傅丞砚怔了怔, 没说话,只弯下腰,将那枚水泼蛋捡了起来, 随便拿水冲了一下,放进了自己嘴里。
闻卿瑶愣滞住:“你……”
兑了口水,嚼着,索然无味。
“这里的鸡蛋都是特供的,一两个月才吃一次,不能浪费了。”
他垂眼叹了口气,坐在她床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鸡蛋是无辜的,冲我来,好吗?”
闻卿瑶默默收回视线,攥着被子的手越来越紧,紧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能闷闷不做声。
她只是个矫情的大小姐,他再惯着她,别人也不会惯着她。这次是打翻在傅丞砚的面前,如果下次把一整碗鸡蛋汤打翻在别人面前,她可能就要被直接丢出去了。
想到这,闻卿瑶费力坐了起来,抱过餐盘,一声不吭地吃着干巴巴的菜和罐头肉。
主食是压缩饼干,吃了口干,喝了水更胀,没几口,就捂着嘴干呕了两下。
傅丞砚赶紧从后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让她斜着靠在自己怀里。
“吃慢些。”
闻卿瑶又随便扒拉了几口,没有什么味道的饭菜含在口里,又生生吞了下去,难受极了,吃着吃着,速度就慢了下来。
后背紧紧贴着男人的胸膛,温温热热,熟悉的感觉一如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鼻尖一酸,手颤了颤,随着勺子落在餐盘里,一滴眼泪,混进了菜里。
她克制不住地轻轻啜了一下。
“阿瑶……”
又啜了两下。
算了,忍不住了,她太想念这个怀抱了,即使充满了恨和埋怨,也很想。
一开始,闻卿瑶只是默默地流泪,靠在傅丞砚的怀里,枕着他的肩,一滴一滴往下落。
不多时,眼泪就把他的袖子给浸湿了一大片,连带着男人的胳膊都哭凉了。
视线早已经模糊不清,看不清前方也不想回顾过去,闻卿瑶憋红了脸,咬着下唇,一声声抽泣战栗着。
头顶传来一声,深沉,乏力。
“阿瑶,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听到这句话,闻卿瑶紧绷的身体和大脑终于彻底松懈下来,放声大哭了出来。
眼泪,开了闸一样,决了堤一样,终于涌了出来。
——当着他的面。
然后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
“你这三年为什么不找我……”
“……”
“傅丞砚,你他妈不是人……”
她一句一句骂,他就一句一句听,最后,得不到回应,闻卿瑶一口咬在了他胳膊上。
疼痛袭来,傅丞砚一动不动,任由她狠狠咬着自己,而闻卿瑶也没打算松口,直到血水的味道混进了口齿之间。
“……”
而此时,病房外。
郑淏靠着大树,听见里面哭,脸都愁成一个“囧”了。
夏芷走过来,准备进去量血压,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哭得稀里哗啦。
她脚步一顿,不由问道:“她这一天天地哭个没完了?”
郑淏拉住她,“夏芷,你先别进去了。”
夏芷疑惑道:“怎么了?”
郑淏为难道:“我们队长在里面。”
夏芷瞪圆了眼睛,差点跳起来,“她又黏着傅队长?这才认识几天啊,二十四小时不脱手吗?”
刚说完,门就被推开了,里面的哭声也停了,傅丞砚站在门口阖了阖眼,缓了好半天。
夏芷怔怔打量了一下,视线逡巡停留在他的左胳膊上,那个牙印在月色下森森醒目。
她跑过去,“这个闻大小姐是有疯病吗……?!”
刚想抓住他的胳膊仔细查看,傅丞砚径直绕过了她,淡淡道:“不用了。”
他没再多说,大步回了房间。
打开抽屉,翻了下,找出瓶碘伏棉球,擦拭了一下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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