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看玉瑶公主自己已经可以吃东西不用旁人喂,心中暗自欣慰。
青荷刚才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谢宁也听出来了,明寿公主能在这儿有一个自己的园子,明微公主却没有这个待遇,只能厚着脸皮住在未出阁前的地方。乔驸马没有跟来,是不是也因为他不便跟着蹭住的缘故?
“还有什么人?”
青荷又报了一串人名,有谢宁知道的的,也有不知道的。说到最后青荷犹豫了下:“还有谢刘氏及其两个女儿。”
谢宁吃了一惊:“她们怎么在这里?”
谢宁还以为她们早就离开京城回乡下了。
青荷摇头,她没说谢刘氏母女已经在京里赁房子住下了,还在张罗着给女儿说亲,看样是打算在京城落地生根,不打算再回乡了。而且之前在宫里的时候,谢刘氏递了好些次贴子想进宫请安说话,包括二皇子满月宴的时候,还送了一份儿礼呢。不过因为皇上吩咐过,主子不爱见的闲人杂事不要让她费心,所以这些贴子都没能到谢宁的眼前。
这回皇上出宫动静大,谢家母女又跟着追来。她们在这里本来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的,这里除了皇家、宗室的园子,就是一些高官勋贵的院,没有普通人家和客栈。可是胡荣得到消息说,谢家母女三人不知怎么和明寿公主的人搭上了话,被明寿公主收留了。
如果是明微公主做这件事,青荷指定会想着,明微公主这是为了向主子示好,给主子减少麻烦。可是素未谋面又没有交情的明寿公主这么干,青荷总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味道。
所以这事儿现在不得不禀报给主子知道了。
“明寿公主的贴子都下给谁了?”
“好些人呢,这回来避暑的主子们差不多都接着贴子了,听说连贤妃那儿都没漏下。”
青荷还打听着,前几年皇上来金风园时,因为没有皇后,淑妃很是出风头,今儿邀人赏花,明天又请人听戏听曲。现在没了淑妃,贤妃又不能算数,后宫里头差不多没有领事儿出头的人物了。明寿公主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撒贴子邀宾客,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青荷没见过明寿公主,也猜不出她这个人的性格喜好。在青荷看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公主再尊贵,现在也不再是这宫里的人了,难道她还想压着宫里所有人一头?
☆、一百二十一 水榭
谢宁满心的不想去,但是不去也不成。她打听着消息,说是贤妃都去,那么她一个小小婕妤更加不能不给面子。
有那个功夫她宁愿待在屋里陪着孩子,也不想花个半天打扮好象雕塑一样坐在那儿,还要和一群言不由衷的人勾心斗角。
人总是这样,很多时候都得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连皇上都不能例外。
打扮的时候青荷和青梅两人又说岔了,青梅说那件金线绣宝莲花的宫装漂亮,青荷则找出了绛粉色搭配银丝素缎宫装的一身。
“金线那件太扎眼了。”
“可是今天去的都是有身份的主子,穿的太简素了只怕让人看低了。”
谢宁笑着听她俩争执,最后还是选了绛粉色的那一身。
青梅睁着圆圆的两只眼,看起来很有几分不服气。
“要挑毛病怎么都能挑。穿的华贵些人家会说穷人乍富没底蕴,穿的素些也会说不会打扮太寒酸,左右都能挑出毛病,我还是情愿穿的舒服点。”
“脂粉呢?香露要不要用些?”
谢宁薄薄的用了一些胭脂,头上斜插着一支五彩珠玉攒的珠花。花是红的,叶子是绿的,还有纤细精致的黄金的花蕊,衬着她一头乌黢黢的头发别提多好看了,起码青梅就一直盯着想多看几眼。
“这珠花在咱们宫里是独一份儿,旁人有钱也没处找去。”
谢宁对着镜子轻轻抚了抚鬓边,从容的站起身来,青荷连忙替她将披帛搭在肩膀上。
“记得别让大皇子练吹奏的时间过长了,玉瑶公主要是找我你们就先劝劝,劝不了就打发人去寻我,我尽快回来。”玉瑶公主的事是真没办法,别人哄不了这位祖宗。反倒是二皇子最省心,这小没良心的只要吃饱喝足,有没有亲娘陪着他也不那么在乎。
谢宁上了步辇去赴明寿公主的赏花宴,一路上倒是饱览园林美景。长春园地方当然没有金风园这么大,风格也全然不同,更加精致小巧。明寿公主端坐在正中,施顺仪她们团团围坐着她有如众星捧月。谢宁进来时明寿公主眼皮都没抬一下,爱搭不理的说了声:“谢婕妤来了?说来咱们这还是头回见面吧?”
难道明寿公主还指望谢宁说没有早早上门请安拜访恳请恕罪吗?
明寿公主的骄横从第一句话就清清楚楚的表露出来,之前听到的种种传言果然并没有夸大其辞。谢宁打量着这位明寿公主。她梳着高髻,髻上插戴着赤金镶红宝石拼嵌牡丹头面簪,一身金线镶边大红洒金宫装,可以说是华贵艳丽到了极点。只可惜她的相貌与皇上半点不象,与明微公主也完全看不出相象之处,脸方鼻隆唇阔,偏偏眼睛细小,腰身粗圆,一副中年发福的贵妇人模样。
谢宁捧着茶盏,用茶盏盖慢慢的拨着茶叶片。她想起听方尚宫说的那些掌故。据说明寿公主相貌与太后相象,而且先皇后与太后是亲姑侄,相貌相差也不大。
幸好皇上长的和他这位长姐一点儿都不象。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天来赴宴的人都对谢宁十分冷漠,其他人有说有笑的,独独谢宁落了单。
幸好这时候明微公主来了。她穿着一身淡黄衫子配着象牙色披帛,整个人看来淡雅清爽,襟口有一枚十分别致的绿竹玉雕蝴蝶扣,蝴蝶的眼睛是用小粒的珍珠镶成的,她一来就坐到了谢宁身边,拿团扇扇着风,十分亲切自然的问谢宁:“我是来的最晚的一个吧?谢婕妤几时来的?”
谢宁轻声说:“我也才刚来,茶还没喝呢。”
明微公主用扇子遮住笑:“早知道就约着你一块儿过来了。我还想着你那里人多事又多,忙的很,八成今天来不了呢。那咱们等会儿散了一起回去吧?一路走正好也有个伴儿。”
明微公主的有意示好和恰到好处的解围都做的很自然不让人生厌,谢宁也领她的情,顺势点头说:“成啊,那就说定了。”
“听说昨儿晚上清璧堂请太医了?”
后宫里就没有什么能瞒得住人的事,谢宁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有人赶路有些中暑了。”
“昨天中暑的人可不少,太医们都忙的分身乏术了。”明微公主善解人意的说:“我昨天出门的时候就怕这个,还让府里头煮了一大桶解暑汤带着路上喝,所以我那里倒还算好的,就是坐了一天的车颠的骨头酸疼。”
说着话的功夫贤妃也来了。这种天气里头,来赏花的人都穿得单薄清凉,可贤妃独与旁人不同,她还穿着厚软的春绢宫装,扶着两个宫女的手慢慢走了进来。
谢宁看着都替她难受。贤妃真是不应该过来,这纯属同她自己为难。身子已经成了这样,应酬、面子、旁人的议论,这些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贤妃的位置在明微公主的左边上首,明寿公主对贤妃也不假辞色,淡淡的招呼了一声就自顾自转过头去与施顺仪说话。
宴席摆在水榭上,湖上吹来的风带着莲花莲叶的清香,可惜身旁坐的这些人可都不让人舒坦。谢宁这会儿倒庆幸是挨着明微公主坐的,有个人能说句话总比干坐着强,时辰不是那么难熬。
席上菜肴精美,用的食器也都极尽豪奢,明寿公主还安排了歌舞,一叶扁盘从莲叶深处划过来,船头端坐着一名歌伎,嗓音宛转如莺啼,唱的曲子谢宁之前没有听过,词写的也好。
明微公主也侧过头来轻声说:“这词可能是张驸马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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