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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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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司连瑾冷笑一声,“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要对四弟做什么?溺死他,再丢到荷花池里,说四弟失足落水?满院子的人看着,你是打算让所有人都反口作证还是全部杀了灭口?你真以为你在国公府一手遮天了?”

安氏手握紧了拳头,指甲掐得手心渗了血,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趁着司老夫人不在,先弄死了司琪,作为掌家的大嫂,陶梦阮能脱得了干系,至少要询问一番,她正好可以趁机将哪个小祸害弄死,接下来,害死了幼弟,又没了孩子,再有人在靖国公面前念叨念叨,世子的位置不就是司连珏的?偏偏,这两人在这个时候赶了来。

☆、第九十九章 哪里不对

陶梦阮捏着司琪冰凉的手,连忙动手将司琪吸进去的水和泥沙弄出来,好在司琪年纪虽然小,但身体底子还算不错,只是虚弱的闭着眼,身体倒是没有大碍了。陶梦阮不敢怠慢,抱着司琪先送到屋里,又让人去请大夫来。

安氏见陶梦阮支使着人忙活,心知大势已去,不说陶梦阮和司连瑾立刻就能叫人来,单单司连瑾一个人的功夫,她还有身边的几个丫头婆子就应付不来。盯着司连瑾的眼睛露出一抹怨毒,阴沉沉的声音仿佛淬了毒一般:“早知今日,当初我就掐死了你!”

司连瑾早就知道了母亲身死的真相,但听到安氏这般接近真相的一句话,也忍不住身子晃了晃,道:“是啊,你当初就该弄死我,可惜,如今后悔都来不及了。当初你害死我娘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会有被我报复的一天?”

“呵呵——”安氏仰着头,她怎么会没想到?斩草不除根,免不了有长大的一天,她原本就没想过让司连瑾平安长大。那时她年轻,论家世,她比前头的梅氏还要强上几分,做了继室就是司连瑾的嫡母,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落到她手里,是圆是扁还不是由着她的心意。她哪里知道,靖国公府不将司连瑾交到继母手中,反倒送到了宫里去,她手再长也伸不到宫里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连瑾成长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靖国公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不等安氏想好怎么甩锅,靖国公已经大步走进来,见到与安氏对峙的司连瑾,皱起眉头道:“你们做什么?怎么都跑到四郎的院子里来了?”

司连瑾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自小养在宫中,虽然知道母亲死得惨,但对父亲除了漠然却没有更多的怨恨。然而此刻,想到安氏害死了母亲,靖国公不可能完全不知情,然而这么多年来,靖国公不说为母亲讨回公道,还宠爱着安氏,甚至让她生下一子一女,对靖国公的不满也就随之而起。

靖国公注意到司连瑾的情绪,忍不住皱起眉头,只是安氏到底是他的妻子,又养育了一子一女,这些天因为芸娘母子的事他对安氏也多少有些歉疚,见得安氏愤怒的模样,便想到司连瑾对安氏素来没有好脸色,难得为安氏出了一回头:“阿瑾,你这是做什么?安氏她到底是你的嫡母,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司连瑾侧目看了靖国公一眼,冷笑道:“希望见到四弟之后,父亲还能这样义正言辞的站在她一面!”

靖国公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司琪到了启蒙的年纪,他刚刚给司琪找了一位先生,今日没什么事就过来同司琪说一声。先前因为燕姨娘的事,靖国公对燕姨娘所出的司琪也冷淡了些,但终究是亲子,靖国公不会因为他母亲的事耽误他的前程,却没想到见到这样一副场面,闻言看向安氏:“琪哥儿呢?”

安氏手指握紧了些,她敢对司琪下手,也是柿子捡着软的捏,司琪生母送走了姐姐也说不上什么话,加上靖国公对司琪也冷淡了不少,只要别让靖国公抓个正着一个不受宠的庶子罢了,好好葬了还能怎样?却不想先让司连瑾撞上了,接着靖国公又正好寻了过来。

靖国公哪里是那好糊弄的,平日里也就是没有上心,自然不会花力气去管。见安氏脸色不对,靖国公的眼睛微微眯起:“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琪哥儿怎么了!”

“爹、爹爹……”司琪从屋里小跑出来,一把抱住靖国公的腿,仰头道:“爹,母亲她要杀了我!她让人把我按在水里……”

靖国公低头看司琪,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惨白惨白的,眼睛通红着,贴着他的身子还微微颤抖,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司琪原本是最小的一个,虽然这一年多来冷落了些,但见到他这个样子,靖国公还是忍不住心疼,一把将司琪抱起来,看向安氏,道:“琪哥儿说的是真的?”

安氏沉默了片刻。这事让司连瑾和陶梦阮撞破,她便是能堵住这些下人的嘴,又哪里堵得住司连瑾和陶梦阮,而靖国公,曾经纵容着她,可她十分清楚在靖国公心里,十个她也抵不过一个司连瑾。想到她处心积虑为司连珏谋算,而靖国公丝毫没有捧着司连珏的意思不说,司连珏还一直觉得她功利心太重,不愿与她亲近,一时只觉得悲愤异常,仰头大笑了几声,终于侧目看靖国公,眼里平静地可怕:“是我,我就是想弄死司琪,然后再弄死司珉昭,然后,司连瑾,以后国公府就是阿珏的。我就是那么恶毒,你又能怎么样?”

旁边的下人们都战战兢兢地缩了缩身子,被他们听到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会不会被灭口?只是在周围一片寂静的环境中,众人谁都不敢动,只拼命想缩小了自己,恨不能缩到地缝里去。

靖国公沉默了片刻,微微收紧的手勒得司琪挣扎了一下,才清醒过来,沉声道:“我竟不知,我的枕边人竟然恶毒如斯!”

“夫妻近二十年,你才知道我如此恶毒,你可曾有一点半点的在意我?”安氏嘲讽的笑了笑,“我认识你在先,当初你曾许诺,等你功成名就,你会娶我为妻,可我等着,等了五年,却等来你娶妻生子的消息,你那时心里可还有我这个小青梅半点的印象?呵呵,我接着梅芷芙好友的身份到国公府做客,你连我的模样都没有认出来,背信弃义如此,有什么资格说我恶毒!”

陶梦阮在司琪后面追出来,正听到安氏的这一番话,看向靖国公,只见靖国公一脸错愕,似乎猛然想起这么一号人来,不由感叹,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只是,可怜也并不是恶毒的理由。

“想起来了?”安氏冷笑一声,“你既然早已经定亲,何必许诺娶我,既然许诺了我,为什么又要同梅芷芙成亲?你知道我当初认识梅芷芙的时候,有多么心痛吗?明明恨不得掐死她,却还要虚与委蛇同她交往,才有机会见你一面,可你呢,我走到你面前了,你不认得我;我嫁给你了,你半点不记得我们的约定;我与你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都没有认出我来!”

陶梦阮看了靖国公一眼,先前听的大多是旁人的议论,安家曾经败落了一段时间,再次走入京城贵族圈子时,安氏刚刚十三四岁的年纪。那时安氏一个小姑娘,不同同龄的小姑娘结交,反而追着靖国公夫人梅氏里外跑,接着安氏就做了靖国公的继室,许多人明面上不好议论,暗地里都骂安氏心机深沉,骗的梅氏的信任,最后取而代之,也不知梅氏的死跟安氏有没有关系。安氏多年来从未提过这一段往事,旁人骂她恶毒的话也都照单全收了,陶梦阮却不知,原来是靖国公早年惹下的桃花债。

靖国公听过安氏的控诉,似乎细细回想了一下当初的情况,才开口道:“当初你八岁,我十五岁,我无意间撞见你沐浴,这才许下娶你为妻的诺言。我知道我早已定亲,但芷芙是有心上人的,我有心成全他们,只想着退了亲再迎娶你便是。只是我再次去寻时,你舅舅说你意外失足,已经过世了,我自然不便再提这件事,后来芷芙的表哥另娶,我与芷芙成了亲。你说我言而无信,可你舅舅亲口告诉我你死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你联系到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可你,就因为这个,害死了芷芙?”

“……”安氏僵在原地,她幼时曾在舅舅家住过几年,也是在那时认识了靖国公。舅舅家原本也是官家,但以为有罪,被贬为庶民,只是那时安家被流放,舅舅家更好些,才将她放在舅舅家。后来安家平反,祖父和父亲都身居高位,但舅舅家依然是罪民,她被接回安家时,父亲不愿舅舅家牵连安家,要舅舅守口如瓶,为了以免万一,只是养在他们家中的小姑娘已经病死了,这才有毫无瑕疵的安家嫡女。

因为那一段往事,家中对她也格外疼爱纵容些,她享受着那份好处,却从未想过,她与当初定情的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我,我只是爱你……我怎么能忍受,你那样温柔的对待另一个女人……”安氏一直以为靖国公对不住她,她阴阳怪气,她恶毒骄纵都是靖国公欠她的,可即便如此,她也忘不了从小到大的那份爱恋,知道了当初的真相,她便有些后悔这些年留给靖国公的印象。没有人希望心爱的人眼里的自己是个恶毒到可怕的女人,看着靖国公冷成责备的样子,安氏有些口不择言,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纳那么多妾室?你不爱梅芷芙,为什么要对司连瑾那么好!”

☆、第一百章 赎罪

靖国公莫名其妙的看了安氏一眼,道:“男子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对?阿瑾是我的嫡长子,我做爹的养育他有什么不对?”

“若是当初你跟梅芷芙退了婚,娶我为妻,你也会纳妾抬通房?”安氏不死心问道。

“自然!”靖国公毫不犹豫的答道,并不觉得自己纳妾有哪里对不住许下婚约的安氏。靖国公生活的背景如此,便是当初父亲与母亲夫妻相得,也有几房妾室,生下了几个庶子,在这个圈子当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当初司连瑾同陶梦阮定亲,他也考虑过为司连瑾纳两房妾室,只是司连瑾自己不愿意罢了。

安氏仿佛一时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这些年来,她在靖国公身边,看着他娶妻纳妾,并没有特别宠爱谁,可见到那些妾室得宠生下孩子,她还是恨不得将她们全部弄死。靖国公对她比别人更加纵容,却感觉不到更多的情分,她私心里觉得,靖国公是惦记着当年的小姑娘的,想着说不定靖国公就是因为当初的小姑娘,才对谁都没有更多的喜爱。可如今,亲耳听到靖国公说,她与早死的梅芷芙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觉得头顶的天空一下子崩塌了。

“你再说一遍,我与梅芷芙,甚至府里的小妾,都是一样的?”安氏不能接受的望着靖国公,希望靖国公亲口否认这句话。

靖国公在内院上面并不怎么上心,当初会娶了安氏,也是因为安氏跟死去的梅芷芙关系不错,以为安氏会照顾司连瑾一些。安氏过门之后对待司连瑾的行为他也看在眼里,但人已经过门了,他还能真将安氏送回去不成,何况司连瑾被太后接到了宫里,他也就没有更多注意这件事。梅芷芙曾经喜欢过别人这件事他多少是介意的,所以他对梅芷芙多少有些冷淡,而安氏相貌平庸,他也提不起更多的怜爱之心,但他自认为对得起安氏,里外不曾让安氏没脸,安氏如此计较这些,倒是得寸进尺了,听到安氏的要求,沉着脸道:“自然是不同的,先前芸娘的事我不同你计较了,可你竟然想杀死琪哥儿,这国公府中,还有谁比你更恶毒心狠!”

“可是,我都是因为爱你啊!”安氏有些声嘶力竭的喊道,“我对你的心,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我只是太在意你,我们也有阿珏,同是嫡子,司连瑾能有的,为什么阿珏不能?你就这么偏心吗?”

“嫡长子和嫡次子自然是不同的,”靖国公神色冷淡,“阿瑾是嫡长子,除非他死了、残了,否则世子的位置都不会轮到别人,安氏,你是想乱了长幼尊卑吗?安家就是这样的规矩?”

安氏怔了怔,猛然哈哈大笑起来,手指颤巍巍的指向靖国公:“长幼尊卑,是啊,说得真好,可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个做继母的能心甘情愿的看着嫡长子继承家业?只可惜当初一时心慈手软,让他活了下来!”

司连瑾一直没说话,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看安氏,又看向靖国公,道:“父亲,我要为母亲报仇!”司连瑾从没想过放过安氏,只是哪怕有李娘子的证词,那也不过是拐了好几道弯的证据,拿出来根本没有说服力,更何况还有司连珏。他恨不得让安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并不想因此毁了司连珏,左右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等一两年也是一样的,至少等司连珏定下亲事。可如今,既然安氏自己说出来了,他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他暗地里有无数种方法报复安氏,可对于冤死的母亲来说,让凶手伏法是最好的告慰。

靖国公目光落到司连瑾脸上,对上司连瑾坚定地目光,终究点了点头,道:“我会休了她,但阿珏,他毕竟是你亲弟弟。”

“不!”安氏听到休妻,原本就激动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你不能休了我!阿珏是要做世子的,他不能有如此的污点!”

“你以为休了你就够了?”司连瑾冷笑,“你以为四弟没事,你就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你害死我母亲,残害人命时,就没想过这些会是三弟的污点?父亲休了你,你以后跟国公府没有半点关系,三弟虽然会受影响,到底强过有个杀人害命的母亲,你若是为了四弟好,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数!”

“……”安氏瘫倒在地上,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她从没想过她的谋算会失败,更没想过若是失败了,司连珏会面对什么。她对靖国公的爱恋在多年的夫妻相处当中已经磨光,唯一的寄托就是膝下的一儿一女,可要说分量,司安然自然比不得司连珏。她为司连珏谋算,不惜亲自背上罪孽和恶名,却忘了,她是司连珏的母亲,她恶毒,司连珏又怎么能好。

“你休了我吧!”安氏颓然坐在地上,丝毫没有平日的高傲端庄,若是连司连珏的前程都毁了,她怎么对得起这个唯一的儿子。

休妻不是一件小事,但靖国公并不打算等司老夫人回来。司连瑾既然要报仇,自然要让安氏伏法,若是司老夫人和司连珏知道,必然又要为难。安氏原本还有些期盼着,靖国公不能轻易写下休书,等司老夫人和司连珏回来,为了司连珏,必定会将事情压下去,却没想到,靖国公当场就写下了休书,让人将她送出府去,还没等她让人给司老夫人和司连珏报信,京兆尹的人就已经赶了来,二话不说将她连同心腹丫头婆子一起带了去。

司老夫人原本计划的是来回五天的行程,但因为司嫣然病着,打算多留两日,左右陶梦阮已经先回府了,多住两日也无妨。没想到没过两日,从去寺里上香的妇人口中得知了安氏的事,司老夫人一时坐不住了,也顾不上司嫣然还病着,由司连珏护送着往回赶。

司老夫人一行人急急忙忙的赶回府上,才听说正是安氏开审的日子,司老夫人不向着安氏,可想到司连珏,让人扶着要去听审,让司连珏拦住了,最终是司连珏自己骑马赶了过去。

司连瑾状告安氏害死生母,又接二连三害死人命,陶梦阮也跟了过去,倒是靖国公并没有出现。陶梦阮见到司连珏时,司连珏脸色平静,似乎前面正在受审的并不是他的母亲一般。陶梦阮想开口说什么,司连珏摆摆手,道:“大嫂,你不用多说了,我都知道的,我不怪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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