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郡主自重生以后已经收敛多了,但多年来积威还在,凤祥楼里看首饰的女孩子们一见颂王府的马车,都自动缩了脖子降低存在感,只盼着别惹了宁阳郡主不高兴。宁阳郡主刚重生时还会气闷一阵,如今早就习惯了,直接拉了陶梦阮往里走,才走了几步,就见到明晚烟迎上来,道:“郡主,你也来看首饰吗?”
宁阳郡主重生之后对明晚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只是担心做得太明显让人怀疑,才维持着表面的关系。明晚烟小小年纪就知道狐假虎威,还拿着宁阳郡主拔高自己的名声,哪能察觉不到宁阳郡主的疏远,更何况宁阳郡主虽然见了面还与她说话,可平日出门都不邀她一道。宁阳郡主少了个跟班无所谓,可她没了宁阳郡主这棵大树却不成,这回听说凤祥楼到了一批好东西,才特意过来堵宁阳郡主的。
“来这里不看首饰看什么?”宁阳郡主刚刚被陶梦阮打击了,又不愿意跟陶梦阮赌气,对明晚烟就没有好气,直直的一句话堵了回去。
明晚烟跟宁阳郡主时日久了,抗打击能力也非同一般,让宁阳郡主直接堵回来依然带着笑,道:“我之前来过,倒是瞧见好几样不错的,不如陪郡主看看吧!”
明晚烟后面一步迎出来的小二暗自翻白眼,这位姑娘日日来,说是之前来过,实在是太客气了,若非这位姑娘穿着打扮都是好的,他们都要担心惹上偷儿了。
宁阳郡主今日来可是有正事要办的,哪里有空陪明晚烟闹腾,当下道:“不用了,光看那么几款有什么意思?反正我今日有的是时间,慢慢看就是了。哦,你之前看过了是吧,就不用陪我了,去忙你的事好了!”
“……”明晚烟完美的笑容有些崩碎,“郡主……”
“好了,就这么定了,改日再见啊!”宁阳郡主大姐大的拍拍明晚烟的手,拽了陶梦阮往惯常去的雅间走去。
明晚烟跟着宁阳郡主,素来只有她看着别人在宁阳郡主面前受委屈的,哪里让人看着被宁阳郡主委屈过,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看着宁阳郡主拽着陶梦阮往里走,明晚烟只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她笑话,扭着帕子快步向外面走。
“姑娘,咱们这就走吗?”明晚烟的丫头连忙跟上,之前明晚烟瞧上了两个镯子,就等着宁阳郡主来替她付钱,这么走了,那镯子还要吗?
明晚烟心里火大,听得丫头问话,没好气道:“叫你走就走,再多话以后不要跟着我了!”
小丫头不敢多言,凤祥楼里看首饰的姑娘妇人们看了一场笑话,其实没有像明晚烟想的一般嘲笑于她,宁阳郡主不惹事她们乐得好好逛街看东西,哪会在意谁家姑娘让人打了脸。
宁阳郡主除了美食,最喜欢的就是各种精美的首饰,加上王府出来的,从来不缺那点钱,向来都是凤祥楼的常客。她一来,凤祥楼的小二连忙将她迎了进去,将新到的款式拿出来叫她挑选。
凤祥楼在京城中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一直以来口碑很好,做的是女人的生意,除了大堂中迎客接待的小二,雅间当中做事的都是温和得体的妇人,专门接待挑选贵重首饰、头面的夫人小姐们。
宁阳郡主和陶梦阮坐下,就有人送了茶水、果子来,很快,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妇人,并两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进来,向两人见礼,道:“郡主、姑娘有礼了,这些是店里新到的款式,两位可以先看看,若有别的需要,可以对月娘说,月娘命人去取来。”
宁阳郡主放下暖手的杯子,侧了身子看托盘中的首饰。两个托盘,一个是成套的头面,一个是单件的首饰,从珠钗到镯子都有,样样都制作精巧,没有半点瑕疵。宁阳郡主有些满意,向陶梦阮招招手,道:“陶小阮,快来看,我瞧着这些都不错,你挑一挑,等你生辰我送给你!”
陶梦阮目光也落在托盘上,果真如宁阳郡主所说,样样都是好的,陶梦阮虽不缺首饰戴,但宁阳郡主说要送她,便老实不客气的挑选起来。
宁阳郡主虽然贵为郡主,但毕竟是未及笄的姑娘家,月娘带过来的虽然也有成套的头面,但都是简单些的小头面,其他的也都是适合小姑娘用的小件,并不算十分贵重。陶梦阮扫了一圈,一眼就看中了单件当中一件蓝水飘花镯子,镯子小巧,虽然材料贵重,一件应当也不算太贵,便拿在手中,道:“就这个了!”
宁阳郡主看了一眼,道:“你喜欢这种啊!”然后手指十分灵巧的在托盘里拣了几样出来,跟镯子放到一起,向月娘道:“拿个好看的盒子装好了!”
“……”
“本郡主难得送人一次礼物,怎么能孤零零的送一只镯子!”宁阳郡主转过头接着挑她的礼物,看得陶梦阮手抖了抖,她不是觉得小姑娘之间送礼物不应该太贵重吗?
宁阳郡主专心的挑东西,叫陶梦阮帮她看着,又给苏盈玉挑了一套。陶梦阮只挑中了一对珠钗,另外挑了一只精巧的玉葫芦,准备过些日子平姐儿百日送过去当礼物。
宁阳郡主一向财大气粗,礼物挑好了,还半点不亏待自己,又给自己挑了几样,最后叫月娘包起来。付了钱,宁阳郡主也不走,向月娘道:“我和陶小阮坐一坐,你不用陪着了,我们歇一歇才走。”
本来他们开门做生意的,就没有将客人往外赶的,更何况说话的是宁阳郡主。月娘哪敢反对,连连点头道:“郡主和陶姑娘只管坐着,若有什么需要,吩咐小青就是。”说着,指了指站在旁边的青衣小丫头。
“不用了,我们坐一坐就走,不劳烦你们照顾!”宁阳郡主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那月娘见宁阳郡主摆手,也不再坚持,带了两个小丫头出去。
陶梦阮将两人的东西都让跟来的丫头拿着,看向宁阳郡主道:“郡主,你是要等人吗?”
“你怎么知道?”
“他们家点心又不好吃,难道你是专门留下喝茶的不成?”陶梦阮摇摇头,“这回等谁?我说,你已经定亲了啊!可别再惹出什么事来,到时王爷再疼你,怕是也饶不了你!”
宁阳郡主瞪了陶梦阮一眼,“瞎说什么!本郡主是那样的人么!喏,那不是来了!”
雅间在二楼,开了窗子可以看见一楼大堂中的情况,主要目的是采光,但也是避免别人猜疑的意思。这个时候宁阳郡主稳稳的坐着,一双眼睛却灵动且兴味十足的盯着楼下的大堂,指了一名中年妇人道:“你瞧,那就是岳家大夫人,岳临风的母亲。”
“……”所以,小郡主你特意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巧遇岳临风的母亲,你告诉我岳临风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为了自己上位?可是,小郡主,你已经定亲了啊!
宁阳郡主一面注意着岳夫人几人,一面也注意着陶梦阮的表情,怎么觉得陶梦阮的表情那么诡异?
“你看,那个,是岳夫人娘家嫂嫂,那个姑娘,是陈夫人的女儿,也就是岳临风舅家的表妹,哦,还有那个,是岳临风姑家的表妹,叫王若云。那姑娘娘死得早,爹又是个不成器的自小就养在岳家,可以说跟岳临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这回岳临风进京备考,这位王小姐也跟了来……”
陶梦阮这回是真的惊呆了,宁阳郡主实在不是什么细致的人,却将岳临风家里甚至亲戚都摸得清清楚楚的,这真的不是真爱吗?
宁阳郡主终于发现了陶梦阮的目光,不是知道岳临风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的悲伤绝望,而是对于她的万分震惊,正要解释,底下已经闹腾起来。
因为宁阳郡主特别指了出来,陶梦阮将前后看了个完全,陈家姑娘对王若云自然没有好感,两人最后闹了起来。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事,问题就是紧接着葛婷加进来了。
岳家进京来了,韩氏特地带了葛婷出来置办些东西,于是正好遇上了。葛婷见了王若云跟岳临风亲近,虽然陈氏表示王若云只是岳临风的表妹,但家道中落的表妹养在家中,最后做了小妾甚至二房的多了去了,葛婷自然不会大意了。
陶梦阮见到葛婷的时候,就觉得今天得出点事,只是宁阳郡主这种状态不对,陶梦阮看着底下吵吵闹闹也出不了什么事,便转向宁阳郡主道:“郡主,虽然岳家表哥长得好看又有文采,甚至前途一片光明,但你毕竟是定了亲的人,可千万别跟另一个定了亲的男子扯出点关系来,你想想我二表姐的下场。何况你是郡主,只怕更加严重了。”生在皇家,名声比普通人更重些,宁阳郡主名声不好,但却只是刁蛮任性,若是牵扯到男子,问题就大了。
“……”宁阳郡主呆了呆,闹了半天,陶梦阮那么担心的看着她,是因为担心她红杏出墙吗?摔,明明是她担心陶梦阮红杏出墙来着!
“说起来赵世子虽然失了忆,但之前在庄子上我都看在眼里,他要跟世子离开,还特意给你摘菱角,这样的男子比光有脸可以看的人强多了,何况他人又不傻,以后也未必不如岳家表哥……”
“陶小阮,你够了!”宁阳郡主觉得,她再不打断了,陶梦阮都要脑补她跟岳临风私奔了,“本郡主怎么会看上那个阴险狡诈的伪君子!我是怕你看上他抛弃了司连瑾!”
话音刚落,底下噼里啪啦一声响,陶梦阮和宁阳郡主一回头,只见葛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那王若云手捂着嘴,一脸惊恐的表情。
陶梦阮呆了片刻,连忙从雅间往下跑,将葛婷捞起来,确认她身上没有伤口,陶梦阮更加担心了。她一直怀疑葛婷心肺不太好,这样的体质若是受了刺激很容易出事,打量了一圈不见韩氏,陶梦阮冲着葛婷的丫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舅母来,快些找大夫啊!”
木头一样的丫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雅间找韩氏。
韩氏很快寻了来,这边是繁华地带,大夫也很快就找了来,葛婷被转移到雅间当中。陶梦阮作为表姐,一直陪在旁边,葛婷的情况却不太好,她着急,却也没有法子,葛婷这身体,只能慢慢的调养。
旁人见事情消停下来了,便都散了。陶梦阮留下,宁阳郡主也留在旁边,她记得,前世里这一日她没来,只后来听说,与岳临风定了亲的陶梦阮被葛婷推倒,划伤了脸,岳家大度的表示不介意,却转头就把王若云定给了岳临风做二房。二房与普通的小妾不同,通常只有主母身体或者品行有缺,才会娶二房,在许多场合代替主母的位置,而前世的陶梦阮被毁了容,还要被岳家“大度的包容”,还没等嫁到岳家,就郁郁而终。
这一世,她这样不放心的特意将陶梦阮带来,就是想让陶梦阮看清岳家的真面目。虽然陶梦阮跟司连瑾腻腻歪歪的别提多黏糊,可宁阳郡主一个经历过一遍的人,尤其是在她多方干预之下,颂王的幼子还是早早夭折,让她更加担心着陶梦阮哪天又会跟岳临风扯上关系。这才算准了这一日,特意将陶梦阮带来。
然而,上一世是葛婷推到了陶梦阮,以致陶梦阮毁容,这一世没有了陶梦阮,却没想到会是王若云自己推倒了葛婷,而葛婷此时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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