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代栖居山谷的百姓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过外界,这些修士也从未预料到,在有生之日能逾越山谷外的天堑。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相同的是都有几分激动。
眼前这位犹如在天庭侍奉御前的少女仙娥,绸缎勾勒出袅娜的身姿,好似得天神垂青周身沐浴在圣光之中,神识无法探清的容貌仿佛蕴藉着温和庄重的笑意。
谁也不知道她从何而来,这样的女子天然地无法让人升起警惕和敌意,更何况在场无人能看出她的实力,那么她背后之人只会更恐怖!击杀宝珠大王不过是轻而易举。
没人想过她独身一人——这怎么可能呢?修炼的资源本就稀缺,这还是位极为罕见的女修。
谷中的修士从未遇过如此强大的存在,能维持正常的坐姿已然不易,多数人双手已经僵硬,只有脑筋还勉强能转。
周姓老者是这些人中资历最老者,家族传承的积淀更不是其他修士能比的。在他看来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女修竟然询问他们的看法!难道他们不愿意,那位神秘大能就不会打开通往外界的阵法?这……是否太好说话了些?
其实他想错了,梨花满除去阵法势在必行。此次前来,是通知他们的成分居多,顺便试探这些人的行动。
但老者太激动了。他想到自己幸存的外孙女,她清澈纯净的叁灵根和过人的悟性,实在该走出去,外面有更多的机会。
被死亡打击得太大,他甚至有些看淡了生死,留在这一隅之地仍然有生死危难——他的女儿死得还不够惨吗?既然生死有命逃不过,还不如到更广阔的天地生活。
另外一些修士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们在谷内这么多年苦心耕耘,终于都打散了这些老旧的家族,却突然有人告诉他们能去外面,而他们对外界又一无所知!那些老东西传下来的积累,包括或许在外界仍然存在的人脉,都是他们从前并不在乎的。
他们连外界修士的规则都不清楚!
真的要出去吗?现在不是很好吗?他们有些不确定的,不仅自己没作出决定,也对其他人可能作出的决定深感忌惮,彼此对视的眼神难掩惊慌,人心顷刻间化作一盘散沙。
一时间竟无人作声。
“此事对我等非同小可,能否允许我等商议商议……”周姓老者声音有些不稳,生怕她觉得自己不识好歹。
梨花满颔首,道:“你们派出一人为代表,明日卯时我会再来。”
一众修士的心咯噔一声,如此重大的决定,只给不到一个日夜的时间!况且在谁也不服谁的当今形势下,谁能当这个代表?
为了镇住这些修士,来时她撤了些遮掩的法术,看出他们意见不同一笑置之。
梨花满悠然地行礼告辞,想来自己十分善心,好意告诉了他们。至于选出一人代表……关乎家族命运的大事,斗争一番、流点血,也在情理之中。
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扒着门缝,梨花满早已注意到她,轻飘飘地落到她身旁。
“你愿意吗?”小女孩很害怕,但又直直地看着她,小声道:“愿意。”
梨花满正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如果是姐姐你,你会怎么选?”
单纯天真的小孩子才会这么大胆。
梨花满认真地想了想说:“那我是一定要出去的。”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不,没必要那样钻牛角尖,她已经在所谓的外界了。
原本的她会想,有什么好争的呢?从被安排陪嫁而离家出走,到阴差阳错踏上仙途,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泯然众人,永远是给人当陪衬的命,有再多不甘也没用。相忘心经让她在多数时候连生气都不会,不如把宽和大度、不争不抢做到底。
但真的有用吗?临死前的痛苦绝望,像长在心脏上的毒瘤,她绝不可能那么天真了。不入江湖,何谈出江湖?真要是命数到了,喝凉水都能冰死,越认命越像一个笑话,还不如该干什么干什么。
……
有什么秘术能暂时封印修为?拓跋偈罕见地安静了一天,打坐时亦在思考。
这不知名的神秘人物未必是善类,但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况且梨花满对此地的阵法没有把握,如果能解开契约并顺利离开……他的心脏跳得飞快,这是无法遏制的妖族天性,其非化兽,不肯被束缚。
回到妖族复国是最好不过,但他最差也要做一方强者,而不是给一个小姑娘当宠物,像个阿猫阿狗。
体内的灵力反复激荡难以控制,手臂上图腾所在的图腾滚烫,亲切而庞大的力量如同觉醒的雄师,从他的血液中迸发出来。
拓跋偈闭上眼睛,记忆中故土的景象还是那么清晰。
战火纷飞如堕泥犁,天空弥漫红黑色的浓烟,妖身仆于血泊,太多惨死的生灵怨气过重如泣如诉,久久不愿离去超生。
他想清明灵台静心打坐,可那些画面似乎刻印在妖族的传承中。
“族人之仇,世代铭记。”
“吾授尔刀法,取敌首,兴复我族。”
一个衣着古朴男子挥刀七式,刀法之快令人目不暇接,拓跋偈无意识中拔刀而起,青绿色的光芒霎时化作一尺长的短刀,散发出不详的灵息。
他虽睁着眼,却没有聚焦任何一个地方,只是模仿识海中的前辈身法路数,全身心沉浸其中。他太想变强了,只有变强,才能以暴制暴摆平仇恨,才能不任人摆布!
也是在这时,他才逐渐明白,原来手中的青色短刀不仅是以锋利杀人,它本身更是由无数禁咒组成,某种角度来说是将对手“毒”死。
等到梨花满回来时,他已经几近力竭,半跪在地,家中的物件散落一地。她吃了一惊,连忙扶人起来,问:“你怎么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慢慢来呀。”
听到她的声音拓跋偈渐渐回过神,扫了她一眼本想不作声,还是没忍住,恨恨地咬了她肩膀一口。
这次是结结实实咬到了肉,梨花满叫了一声,惊诧于他作为妖族的兽性,可不管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
一连两日,拓跋偈像转了性似的不理她,可就在第叁日出了差错。
梨花满照例要揉着小毛团睡觉,可今天的拓跋偈格外烫手,她睡梦中嫌热推出了被窝,毛团扑通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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