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米苏呲着牙弓着背,那双黑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地上的霍南邶。
简宓惊魂未定,几下就从沙发上爬了下来,推开画室的门就跑了进去。
靠在门上喘息了片刻,门框上有爪子挠门的声音,简宓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提拉米苏挤了进来,跳到了她的身上。
屏息听了好一会儿,外面才响起了蹒跚的脚步声,浴室的水流声哗哗响起;又过了好一会儿,“砰”的一声,卧室的门被踹上了。
简宓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提拉米苏,蹭了蹭它,它的毛又软又密,暖暖的,柔柔的。
多好啊,动物的心永远都是那么简单直接,谁对它好,它就护着谁,不像人心那样难以揣度,对着你甜言蜜语,转头就能往你心窝子捅刀子。
电话里简沉安倒听上去挺冷静的,也没和她说霍南邶又和那云黎姿公然出现了,可能是怕女儿伤心吧。
简宓很豁达地向老爸表达了“男人都是浮云”的看法,又问了几句小叔的事情,这才挂了电话。抱着提拉米苏玩了一会儿,她琢磨着霍南邶应该睡着了,这才悄悄地从画室出来,在客房睡下了。
一连两天,看上去都相安无事,霍南邶没像那天一样喝酒,回家来除了脸色阴沉一点,没有什么异样,而简宓尽量让自己像个隐形人,霍南邶在的时候就和提拉米苏一起躲进客房,一人一狗倒也挺自在的。
唯一心焦的就是小叔一直不见踪影,而新的酒店总裁也并没有谅解的意向,只是要求警察按职务侵占尽快调查,收集人证物证后正式起诉。简宓只能祈求霍南邶能安安好心,让简沉安先挺过这一关,至于能瞒多久,她也不知道。
经过这两天的患难与共,提拉米苏和简宓的感情骤然升温,出去遛狗的时候都能见提拉米苏窜到简宓的怀里,傲娇地左顾右盼。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提拉米苏正在草地上玩球,简宓扔出去,提拉米苏捡回来,乐此不疲。
“是简宓吗?”听筒里的声音很公式化,“我是学校政工处的李老师,有事情麻烦你过来一趟。”
艺大政工处是负责教师和人事事务的部门,简宓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政工处有了联系,不过也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就赶了过去。
会议室里坐了三位老师,除了政工处的李老师,还有两个简宓认识,一个是系主任林老师,一个是教务处的田老师,看着她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简宓吗?”李老师一边翻看着手里的资料一边打量着她,“有人举报有老师和你有不正当师生关系,伪造你的学业成绩,扰乱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
简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们弄错人了吧?我能和谁有不正当师生关系?”
系主任林老师轻咳了一声:“简宓,你不要有顾虑,我们只是来和你核实一下,你据实说就是了。”
“当然不可能有,”简宓的脸都涨红了,“谁来举报的?让她站出来,简直血口喷人!”
教务处的田老师翻开了手里资料:“我看你的平时成绩都很好,有两次还在郑柏飞老师的带领下得过几个奖项,不过,这次毕业论文答辩刚好及格,举报人给了录音资料,你当时的答辩的确是语无伦次,另外两个答辩老师都给了低分,只有郑柏飞老师给了一个很意外的高分,才刚刚将你的分数拉到了及格线。”
“还有,举报人提供了好几张照片,”李老师把照片放在了简宓面前,“你和郑老师的确很亲密。”
放在第一张的照片上,简宓和郑柏飞在食堂一起吃饭,照片拍得很有技巧,郑柏飞正朝着她伸出手去触碰她的头发,嘴角带着纵容而宠溺的浅笑,目光温柔而多情。
简宓想起来了,这是她那天找郑柏飞指点毕业作品时的事情,吃饭的时候郑柏飞说她头上沾了小纸片,她拍了半天没拍掉,郑柏飞特意指给她瞧的。
另外几张是平时和郑柏飞的交流,完全是不经意间的,然而被带上有色眼镜一看,却有了很多暧昧的气息。
那个举报人看来是有备而来的,到底是谁?苗于兰……还是霍南邶?
简宓心跳加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这盆脏水泼下来,她不仅要在学校里名声尽毁不算,还要牵连郑柏飞。
她定了定神,迎向了老师们的目光,神情坦然:“这完全是无中生有,郑老师的确对我很好,但是那只不过是很正常的师生情谊,论文答辩那天我家里出了点意外才发挥失常,郑老师对我包容我很感激,如果你们觉得这个成绩对其他同学不公平,我完全可以重新答辩,我相信我能对得起郑老师的这个高分。”
林老师长吁了一口气,看向李老师:“老李,我也觉得柏飞不可能会这样,我是了解他的,他治学作画都傲气得很,怎么会做出这种有损名声的事情呢……”
“等一等,”田老师拿出一张画来,“你看一下这是你画的吗?”
简宓一看,想了起来,这是她在大三时候画的一幅荷韵,当时为了参加一个比赛,她在郑柏飞的指点下画了一组荷花,其中一幅得了奖,而这一幅有点瑕疵,不知怎么就找不到了。
她谨慎地想了想:“的确是我画的,大三的时候,如果你要证人,可以找当时比赛的同学……”
“简宓,这是你的毕业作品,”李老师声色俱厉地道,“郑柏飞老师拿了这幅旧作替你滥竽充数,这完全是违反我们学校的教师守则的,你还说你们俩没有不正当关系?”
简宓茫然呆了半晌,这才想起来,前两天是交毕业作品的最后截止日期……郑柏飞联系不到她,就直接替她代交了吗?可这幅画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笃笃笃”,紧闭的门被敲响了,三位老师都愣了一下。
还没等他们说话,门推开了,郑柏飞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步履从容,笑容温文:“这三堂会审不需要我这个主角出场吗?”
林老师连忙站了起来:“我们只是在核实一下情况,柏飞,不过你这事做得有点欠妥当了……”
“郑老师,你这样严重违反了教师守则,”李老师沉着脸说,“更难以澄清你和简宓之间的作风问题。”
“李老师你说话有点可笑,我和简宓当然清清白白,怎么澄清?如果你非要说我们有不正当关系,难道不应该谁主张谁取证吗?我相信李老师不应该不懂法吧?”郑柏飞很客气地笑了笑,“至于毕作,林老师,我给你看几张照片。”
他取出手机,调出了简宓和他沟通毕作时的消息,点开了作品递给了林老师:“你是懂行的,你看看,这是简宓准备的毕作,她因为家里出了事,所以来不及赶在最后的截止日期交稿,我替她想了这一个暂时周旋的方法,虽然不妥当,但的确是出于我的爱才之心。董校经常大会小会上说要以人为本,我这就找他负荆请罪,然后恳请他给这位有才气的同学宽延几日的时间。”
林老师接过来看了几眼,一下子眼中放出光来,把图片放大了左右看了看,惊喜地道:“不错啊,这是从上古神兽得来的灵感?”
“林老师好眼光,”郑柏飞赞道,“这笔法和想象,可以从照片中略窥一斑……”
郑柏飞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决了大半。
他承认对简宓偏爱,违背了一些小原则,然而这点小错对大学老师来说实在是不足为提,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名声在外的青年画家,李老师被他堵得没话说,愤愤然走了,林老师和田老师则简单地责备了几句,让他以后注意就放他们离开了。
站在校门口,简宓很难过:“郑老师,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郑柏飞的目光温和:“别胡思乱想了,要说连累,还是我连累你呢,那个李老师曾经和我有过罅隙,牟足了劲想要整我一把。”
简宓吓了一跳:“那……这件事情不会被他大做文章吧?”
“不会,董校和我有旧,这里我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过来任教的,”郑柏飞露出一丝傲然的笑容,旋即又叮嘱道,“到时候如果有什么流言蜚语,不要理会就是了,清者自清。”
简宓应了一声。
郑柏飞犹豫了一下又问:“还有,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过谁?这件事情策划得很处心积虑,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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