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罢了!我娶了她也想对她好,认命地在岛上和她做夫妻!可是你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吗?”
三叔冷笑着仰头看林小祯:“她只告诉你我负心,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没脸告诉你她对我做的那些事吧?”
林小祯头一次不知所措了,看三叔狰狞的样子,似乎怀了很大的仇恨似的,娘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恨她啊?
三叔摇头:“你怨我恨我抛弃你我都不会怪你,当时我的确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是。所以才做了那些事,要是知道,我会考虑手下留情的!”
“她对你做了什么?”林小祯忍不住问道。
三叔掳起袖子,还有裤脚给林小祯看,林小祯看到他四肢上有一圈圈白色的伤痕,很深,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这样子,似乎当初被人用铁链拴着似的,林小祯突然意识到什么,脱口叫道:“她囚禁你?”
三叔冷笑:“你能马上想到这个词,那就证明你知道岛上那个囚室了?嘿嘿,那你知道我在里面住了多久吗?”
“多久?”林小祯有些骇然地睁大了眼,似乎对那地方极其害怕。
“三年零一个月又十七天,一共一千一百四十三天!你要不相信,可以回岛上看看,那个囚室里的石头上,刻的那些花瓣,每一瓣就是一天,你去数数,是不是有一千一百四十三瓣!哈哈,你只知道我给她造成的痛苦,就没想过如果不是她先如此对我,我又怎么可能这样恨她呢!”
三叔凄然大笑:“那地方有多恐怖你一定知道!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在那种地方活下来的?我告诉你,就是刻着这些花瓣活下来的,带着对她的恨,和对小珍的爱……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活着回来,所以无数次我受不了想自杀的时候,我就会刻花瓣……那是小珍最喜欢的花……”
“你傻啊……”薛母掉下了泪,不顾薛斌还看着,握住了三叔的手泣不成声:“我不值得啊……”
“她为什么要关你,一定是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林小祯突然大叫起来,似乎无法承受这两人卿卿我我……
“为什么?呵呵,小祯,她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外婆的事?葬在岛上最高处的那个坟墓就是你外婆的,上面雕的玉像就是你外婆,很美吧!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娘说她生病死的!”林小祯老实地回答。
“谎话!你外公用这样的谎话骗了你娘,然后你娘表面相信了,其实根本不信。因为你外婆根本不是病死的,是被你外公关在那囚室里折磨死的。你娘常偷偷去看她,有次被你外公撞见了,你外公就杀了她,将她封在了玉雕里。你外公在墓碑前大笑,说你外婆这下再也不能离开他了!这就是真相!成亲后你娘亲口告诉我的,说她当时就躲在树后亲眼看到你外公将你外婆封到了玉雕里!”
三叔冷笑道:“知道你娘为什么告诉我吗?她那时已经疯了,她告诉我,我只能一辈子呆在岛上,如果我敢走,她会像你外公对你外婆一样杀了我,将我封在玉雕里……”
林小祯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地说:“那你不走不就没事吗?”
三叔苦笑:“我开始的确没想走,可是你娘真的不是一般的女人可以比的!她脑筋不正常,看见我和一个下人说话都会怀疑我,岛上开始没有年轻的下女我还奇怪,后来才发现那些下女不是离开了岛,而是被你娘杀了。猴岛去过吗?她为了不让我知道,把那些下女骗到了猴岛杀了喂海蛇。岛上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她连又老又丑的下女都不放过……我一直不知道,等发现时岛上只剩下男人……”
林小祯听得打抖,看着他抱紧了自己的双臂,疯狂地摇头:“你说谎,娘不是这样的人,不是……”
“我知道后害怕了,我想悄悄地逃走,没想到帮我的男人竟然出卖了我,他和你娘将我锁在了囚室里,一天又一天,每次来都是问我还逃不逃走……一直到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才装作屈从了她。她将我放了出去,却不相信我,打了一条长长的链子拴着我,让我像条狗一样只能在她限定的范围中活动!”
三叔哈哈大笑起来:“小祯,我过的生活和她的相比谁更惨?我那么对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否则我就算杀她几百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啊!她让我变得不像男人,屈辱地活着,晚上怕我杀了她,她将我捆在她床头,只在需要我的时候才解开我……你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她,我根本硬不起来,她就给我下药,让我在药物的刺激下满足她……”
“别说了!”林小祯尖叫起来,脸躁得通红。
三叔笑了笑:“这就受不了啦?我告诉你的还只是她对我做的某一些事,要是全部,我怕你会崩溃。林小祯,你对我报复,你说你是我女儿,那我告诉你,我不相信,因为这可能是你娘的梦想,毕竟我才是她唯一被承认过的夫君,她可能无法面对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的你,才让你这样想吧!恨我才是她能活下去的支柱……”
林小祯倒退了几步,狂乱地摇头:“不……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是想我饶过你才诽谤我娘……我娘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三叔哈哈笑了起来:“你好可怜,被你娘灌输了仇恨,活得没你自己了吧!你觉得你娘爱你,你不知道你娘到死也没放过你,让你一直都活在仇恨里吗?报仇……哈哈,你报的什么仇啊!你和我……才是你娘报复的仇人!”
“不……你说的不是真的!”林小祯失控地冲了过来,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三叔的脸上,她歇斯底里地骂道:“你有什么权利说她,你看看,你不也一样,为了一个女人,一辈子守着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你觉得你比她强多少!”
“薛斌,看看,这就是你三叔和你娘,自己的爱就是爱,你的就不是!为了自己做下的孽却要牺牲你,你说,你恨不恨?”
她冲到薛斌面前,解了他的穴道,塞了把匕首在他手中,叫道:“上去报仇啊!杀了这对狗男女……”
“……”薛斌呆呆地看着地上握着彼此的手坐在一起的娘和三叔,被这些事惊得目瞪口呆似的,什么反应都没。
薛母脸上全是泪,握着三叔的手只看着三叔,似乎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你怎么这么傻……”她喃喃地只会说这句话似的翻来覆去说着。
三叔心疼地去抹她的泪,边说:“我不觉得……有后面这些日子,我再苦也是值得的!”
薛母的眼泪继续流着,喃喃地说:“你让我拿什么还你啊!……你真的不值得对我们这么好……”
三叔苦笑:“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都是过日子而已!看……现在还是我连累了你们,我又怎么赎罪呢!”
“不,你没欠我们,长石帮都是你帮助壮大的,没有你,早就没有长石帮了。现在也好……哈哈,恢复成原状,我……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们又何必忙呢!哈哈……”
薛母抚摸着三叔的独眼,哽咽着:“为了我们母子,你就没一天好日子过,还弄成这样……我……是我对不起你啊!早知今日,当时我就该跟着你走……”
三叔拉住了她的手,强笑:“别这样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小珍,能这样让我守着你,我就知足了!”
薛母摇头:“不,我欠你的,我……”
薛母突然转向薛斌,凄然地问道:“阿斌,你能容我们吗?长石帮给你,我只求能和你三叔离开这,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让我和他安安静静地过几年,可以吗?”
“哈哈……好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都到现在了还不忘要在一起,哈哈,你们就不看看自己配吗?丢给薛斌一个烂摊子,就想双宿双飞吗?你们过意得去吗?”
林小祯疯狂地推薛斌:“是男人你就上去杀了他们,上啊!”
薛斌瞪了她一眼,站了起来:“林小祯,够了,你仇也报了,你还嫌不够啊!我念在你是被你娘蒙蔽的情况下饶了你,你滚吧!能走多远走多远,别让我再看到你!”
林小祯愣了愣,随即冷笑道:“薛斌,你赶我?你是不是还没搞清状况,你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欠了巨债,你不再是长石帮的帮主了,你没底气耀武扬威了!哈哈哈!该说饶你的是我吧!我就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饶你不死,你赶紧离开洪城,打听一下腾冰在哪,去投奔她吧!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没用的男人,都是靠女人吃饭的,还敢说大话,简直笑死我了!”
薛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将薛母抱了起来,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又去将三叔扶了起来,平静地说:“三叔,娘,你们哪里都不用去,你们没做错事,何必躲。过了今天选个日子拜堂成亲,以后就堂堂正正地在一起生活吧!”
薛母难以相信地看着薛斌,三叔一脸的羞愧:“阿斌,你快别这样说,羞煞三叔了!”
“我是说真的!”薛斌认真地说:“薛斌幼年丧父,是三叔似父亲一样把薛斌带大,是你教我武功,是你在我生病的时候代替我娘守在我床前。你待我比亲生父亲还好,薛斌但凡有一丝良知,都不可能恩将仇报,何况还有良知呢!三叔,长石帮虽然是我的,可是论功劳你最大,别说你没做错事,就算做错了一点,谁又能否决你的功劳呢!所以,你没必要走!”
“好大方,哈哈!请问你给他什么呢?一个空壳子?哈哈,薛斌,没想到你比我更狠,要用这空壳子让他再替你卖命啊!哎呀呀……你们这一家真令人恶心……我看不下去了……我走了!”林小祯转头要走。
“慢着!”薛斌叫道:“还有一件事没了呢!”
“什么事?”林小祯回头,薛斌上前,扔出了一张休书:“林小祯犯七出,从今日起被逐出薛家之门,以后婚嫁都和薛家无关。”
“啊!”林小祯看清休书,愣了愣觉得不对,随即叫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休书?难道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不对,如果你知道,怎么会容着我做损害长石帮的事?”
薛斌笑了:“林小祯,还不笨啊!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呵呵,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居心或侧的?”
“什么时候?”
“就是你给我娘的那条落红巾!”薛斌冷笑道:“那晚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何来的落红呢?”
林小祯倒退了几步,瞪着薛斌:“你没醉?”
“醉了!只是没醉到自己做了什么没做什么都不清楚的地步!”
薛斌冷笑:“我当时就奇怪了,明明没做,你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呢!只是我当时只想远离腾冰,就没否认,想着你也是想嫁给我才出此下策才没揭穿你,再加上我娘是真心喜欢你,我不想伤她的心才顺从了这门亲事,没想到你竟然是有心而来的!”
“阿斌……”薛母羞愧,没想到薛斌表面抗拒,实际却是为她考虑。
“那你早就怀疑我,为什么还看着我做亏了你们的生意?”林小祯恼羞成怒地冷笑:“你别告诉我那些生意你也做了手脚,哈哈,那可是真金白银地败出去的!”
薛斌摇头:“林小祯,你运气很不好,你的确会做生意,可是你不会看人,你以为给人家几百两银子就能挖走人家吗?你知道不知道,你第一个挖的人,那是我薛斌用命换来的,我救过他全家大小,你的几百两银子够买他一家人的性命吗?他当时答应了你,转身就来找我,结果是我让他帮着你做了后面的几起生意,那些亏了的钱绕了一圈还是我的!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林小祯难以置信,呆了一下疯狂地叫道:“那后面的,包括借洪门银子的事都是假的吗?”
薛斌同情地看看她,嘲讽地说:“你到洪城多久,你不知道洪城的帮派之间盘根错节吗?有些帮派明着是仇家,实际有什么利益交织的时候也会化敌为友吗?给他们一船丝绸,让配合着演一场戏,谁还能不给我这个面子?”
林小祯目瞪口呆:“原来你一直等着这一天,对吗?”
薛斌点头:“对,不让你看到结果,你怎么会跳出来呢!你这么会唱戏,没有真凭实据,我娘又怎么会相信呢!所以我装作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都由着你闹!不怕告诉你,你安排进长石帮的人,也是我授意的!所以,到目前为止,长石帮为了配合你演戏,就损失了一万多两银子吧!这点钱不算什么,就当看一台戏吧!”
“阿斌……”这戏剧般的翻转让薛母喜极而泣,三叔也意外地看着薛斌。
薛斌想了想,又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小祯,这几万两银子就给你吧!也算一点补偿,你拿着,离开洪城,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找个人嫁了吧!忘记仇恨,忘记以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要是觉得我们是你的亲人,有困难可以回来找我们,我们都会帮忙的!”
林小祯难以相信地看着他,半天抖着唇问道:“你……你不恨我?”
薛斌笑了笑:“为什么要恨你,你也是被你娘蒙蔽的苦孩子,你做的都是为你娘报仇!呵呵,报仇这两个字我现在是无比的痛恨,我希望再也不要有人被这两字误了终身了!我们都该从仇恨中解脱出来,试着对别人宽容一点……这是腾冰走前对我说的话,我也送给你,希望你幸福!”
薛母和三叔都羞愧地低下了头,林小祯看看他们,再看看薛斌,无声地拿过了他手中的银票,鞠了个躬就跑了出去。
三个月后,薛斌为薛母和三叔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请的人都是帮中的兄弟。大家都对他们表示了衷心的祝福,没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三叔笑了,唯一的独眼泛着欣慰的泪花,薛母也笑了,两人互视着,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半个月后,三叔和薛母一起将薛斌送出了洪城,薛母说:“你去把阿冰带回来,这一次娘不会再阻拦你们,一定给你们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让阿冰风风光光地嫁进我们薛家。如果她不肯原谅娘,娘会向她赔礼,就算让我下跪让我死,我都会求得她的原谅,让她高高兴兴地进薛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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