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刀不是弹劾他私德不休,也不是弹劾他宠妾灭妻,更不是弹劾他受人银钱,而是挖出了一件更久远的往事,科举买题。
这件科举买题的案子恰好是他下场的那一年,只要往深一想,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他惊得腿都软了,跑去质问红药。
红药刚把巩氏气跑,正闲得无聊,看到他气急败坏地走过来,调笑一声,“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已经不在意她的态度了,“你说,是不是这件事情”
红药笑了一下,“李大人还不算笨,没错,正是此事。”
接着她告诉他,当年与他走得近的一人正是参与买题卖题的人。那人已经被收押,已审问出了好些个人,至于会不会有他,就看他怎么做了。
他有没有买过,他自己知道,可是别人不会听他的。
“我没有做过的事,你们……”
“您哪,就是太天真。有没有做过,您说了不算,得看别人怎么说。我家主子最不耐拖泥带水,您要行事就快些,否则被人供出来了。莫说您的官职不保,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你们……”
他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此时的愤怒,只能用恨恨的眼光凌迟着红药。红药根本不在意,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最终,他败下阵来。
他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他求谁都没有用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常氏的屋子门口。这个宅子太小,没走几步就到了。这事都怨母亲,要是母亲没有逼死贞娘,他何至于娶巩氏那个女人。
贞娘温柔貌美又贤惠大度,他们夫妻感情一向好。如果贞娘没有死,他们现在还生活在大宅子里,一家人和和美美。
常氏身边的丫头看到他,很是欢喜,“老爷回来了,方才老夫人还念叨呢,说是现在天慢慢凉了,该让下人们给您书房早些点上炭火。”
他没有回答,走了进去。
常氏耷拉着眼皮,“你今儿个倒是记得我这个老婆子了。”
这几天儿子不露面,她其实是有些不安的。想到那夜的事情,几天来都没睡过好觉。听说儿子去了一趟侯府,还带回了一个女子,她就猜锦宁侯定是愿意帮他们了。
半天没听到儿子回答,抬眸一看,心惊不已。
只见李复儒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眼神直勾勾的,满是怨气。
“大哥儿……”
“母亲,儿子的前程怕是要完了。”
李复儒说完这句话,肩膀一垮,跪在她的面前。常氏吓得眉眼不耷了,脸也不黑了,立马睁大着眼,手跟着一哆嗦,杯子里的茶水洒了出来。
“大哥儿,你莫要吓娘,这是怎么了”
“娘,佟三郎出手了……”
只这一句话,常氏如坠冰窟。
母俩一个跪着一个坐着,身体都像定住了一样,半天都没有动作一下。外面的下人不敢进来,小心瞄了一眼,惊得立把转过头去。
不知过了多久,常氏终于有了反应。
“你打算怎么办”
李复儒能怎么办一边是自己的前程,一边是自己的孝道,这样两难的事情,让他怎么选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学学贞娘
此刻,他的心里只有怨恨。
常氏盯着他的眼神,已从他眼中看出了答案。一时之间,呼吸急促,一把抓起桌上的杯子,丢了过去。
“我是你的母亲!我十月怀胎生的你,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供你读书…你竟然,你这是大不孝,是要遭天遣的!”
“母亲!您逼死贞娘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遭报应!”
常氏大骇,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的儿子口中说出来的。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她都是为了他啊!为了他的前程,为了他的仕途,为了不让他被佟家连累,她做了那个恶人。
到头来,他反倒过来责怪自己。
果然,不是亲生的,怎么都养不熟。
“大哥儿,我们不要中了佟家的奸计,佟三郎是想离间我们母子,我们不能让佟家看了笑话。万一真是做不成官了,娘像以前一样给人浆洗衣服养你,好不好”
她以为,提到从前艰苦的日子,儿子的心会柔软下来,会记起她这个当娘的是如何养大的他。可是她没想到,不提还好,一提李复儒整个人都不好了。
经历过富贵,怎么可能再过潦倒的日子。
“娘,孩儿苦读多年,在朝中兢兢业业多年,难道就要付之东流吗”
他怎么能甘心。
“不怕的,娘方才是胡说的,咱们有银子。晟哥儿名下还有那么多的东西,足够我们衣食无忧,呼奴唤婢的。”
常氏表现得小心翼翼,满脸的讨好,李复儒的心软了下来。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要是真逼她去死,他还真狠不下心来。心里怪着她,为什么不能学学贞娘,为了儿女甘愿奉献一切呢
失魂落魄地离开常氏的屋子,巩氏斥骂下人的声音传来,他烦不胜烦。不想不经意一扫,就看到倚在墙角的红药。
“李大人,老夫人一定不愿意成全您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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