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给母亲送过,花了好些日子的饭钱才买到的。
因为他什么也不会,银钱也不多,便只买了一只帕子送给她。
只是,她不稀罕而已。
她将拿东西压在了桌底。
他看到了,也知晓她觉得廉价且拿不出手。
就算这样,他也只是眉目敛了敛,随后如同从未看见那般自然,仿佛那半月的饥寒交迫不曾有过。
只是,自那以后,他再未给人送过东西。
这是自那以后的第一人,他亲手送礼物给她。
也是第一人。
如此……如此在意他给的礼物。
是第一人……
崔爻颤着一双墨染的眸子,心中默默说出了这四个字。
心尖颤动,舌尖滚烫。
却又有几分意味不明。
他一路沉默着。
直到回了崔府,坐在了自己房间的榻上,他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松柏见他如此魂不守舍,猫着腰走到崔爻跟前,放换了呼吸问道:“大人?回神了。”
“可要松柏替您更衣?”
崔爻这才听清松柏的话。
恍然想起了他送过去的发簪已然断掉了。
他静默几息,然后转头看向一边的花瓶,拧眉想了想,没回答松柏的话,只是吩咐说:“明日你便去如意阁,让他们再做一只那日那样的发簪,等有人拿来那只修的时候,将完好的那只给换过去。”
“不要让修簪子的人知晓,听懂了吗?”
松柏听了只觉得云里雾里,他一双小眼睛都快眯成一个缝了,看着崔爻迷惑地问:“大人为何这样?”
只见崔爻一双冷淡的墨眸缓缓扫了过来,松柏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最后才缩着脖子对着崔爻保证道:“大人放心!松柏这次一定办好!”
说罢,也不敢看崔爻此时的表情,便弯着腰身,一股脑地跑出了房间。
等到松柏出去,崔爻才真的放松下来。
他手里拿了半只发钗,缓缓婆娑着。
发钗用银打造而成,周身纤细,有一道弧度,但钗头部分却泛着尖锐的银光。
崔爻便静静端详着手中的断钗,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了那日卫长遥拿着发钗往他胸膛上刺去的模样。
她苍白着脸,跪倒在大雨中,闭着双眼,手捧着发簪,往他胸膛刺去。
只是,她不知晓的是,想杀他的人太多了,他们的眼中闪着的是凶狠的光,而并非是犹豫和心软。
当日她惨白的脸上的湿意,不仅仅是雨水,更是她自己的泪水。
也许正是那泪水才让他打消了报复的心。
从未有人替他流过泪。
他整日杀戮,时常身受重伤,他不曾掉过泪,更没有人为他掉泪。
即使那日她想杀他,可那泪,也总归不是因为她自己才掉的,而是为他掉的——
为他这个曾设计过她的人所掉……
她真的太傻太单纯了,明明那日自己只是吓唬她的,她便松了发钗。
其实,那日只要她手中再多几分力气,便能如愿了。
是他,惯会耍心机又卑鄙无耻,参透了她的心思,又算计了她一次,这才留下了这条贱命。
想到这儿,崔爻露出一抹惨淡的笑来。
他并非有意设计她去和亲,可是,他确实那样做了。若没有后来发生的事,他也不会后悔,更不会愧疚。
他知道自己一直便是如此,自私自利,诡计多端,冷血无情。
只是不想大雍的三殿下,是那样一个心性执拗单纯之人。
罕见地,他有些后悔,以前对她所做的事了。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不知谁能与她成为朋友,若能和她成为朋友,那人一定三生有幸。
而他,永远也不会遇见这样的人。
是他不配。',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