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慕沉着脸,对洪松源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姚家胆大包天,不管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都不能留他们了。”
洪松源也点点头:“你说的是,那我们如今应该怎么办?”
“必须要想办法让曹源尽快拿到证据,如果他还没有动静,我只能想办法逼一逼他了。”
只是顾泽慕没有想到,没等到曹源去姚家,姚斐竟然亲自从桃丘来了充州,不止如此,他还办起了宴会,邀请了充州当地官员乡绅,更是郑重邀请了谢长风他们三人。
这段时间,霍云藏和谢长风已经在开始按计划治理黄河,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地方就是桃丘。桃丘这些年为水患所困,而那一片的水流最是复杂湍急,霍云藏大刀阔斧地治理,损失无可避免,更别说姚家是桃丘的大族,他们受到的损害定然是最重的。
不过姚家也没有干等着,不停地使些小动作干扰霍云藏等人的工程进度,这让霍云藏和谢长风都很恼火。
不过谢长风早就做好了准备,知道这是一场硬仗,所有人都盯着看呢,他们不能有丝毫退缩,否则往后就别想有丝毫建树了。而如今姚斐的这一行为就是在下战书,他们自然要迎战,还要将姚斐打得心服口服。
三人到了宴会地点,姚斐亲自来门口迎接。
“贵客临门,请恕姚某有失远迎。”
这是顾泽慕第一次见到姚斐,姚斐身材高大,面容如刀削斧凿一般硬朗,眼角处有一道伤痕,显得有些凶,但他笑起来,却又十分爽朗。
谢长风道:“姚老爷客气了,按理在这充州地界,我们是主,您是客,应当我们请您上门做客才是,如今却反过来了,是我们失礼才是。”
姚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又看向霍云藏:“姚某一向听说霍家人才济济又极为团结,惹了谁都不能惹上霍家,您来桃丘的时候姚某一直担心,怕做错了什么惹恼了您,可就不好了,如今您赏脸来参加宴会,才让姚某放下心来。”
霍云藏冷冷道:“姚老爷这么说让我很是惶恐,我们霍家一向持身为正,尽忠为国,您这么说,倒显得有些诛心了。”
“霍公子别多心,我就是个大老粗,不会说话,比不得您出身书香门第,说错了什么您多包涵。”
霍云藏有些恼怒,但也不好在门口就和姚斐吵起来,便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姚斐最后看向顾泽慕:“这位便是顾公子吧,真是英雄出少年。我那外甥对你十分推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顾泽慕淡淡一笑,客套了几句。
门口这一番交锋过后,姚斐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热情地将三人迎进去。
宴席之上更是火花四溅,谢长风不愧是拥有状元之才的,以一敌众毫不畏惧,直将众人都说的哑口无言。
顾泽慕却一心两用,他发现这场宴会中并没有曹源,根据他之前得到的信息,姚斐对这个外甥很好,以往每次来了充州,曹源都是随侍左右的,如今这般反常,莫非是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席间的气氛也发生了改变,显得紧张起来。
姚斐脸上的笑意已经没有了,他慢慢地说道:“按理来说,谢大人前来是为了治理黄河,我们应该感激,应该老老实实按照你们的吩咐去做才是,可如今,谢大人却是要将我们的良田给毁了,这不是要了我们百姓的命吗?”
见他不再绕弯子,谢长风也直言不讳:“姚老爷这么说却有些可笑了,每一次黄河泛滥会死多少人,想必不需要我来说吧。如果用一些田地换取黄河的平静,这才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姚老爷却只关注眼前,未免有些狭隘了。”
姚斐抬起眼睛,眼角的那道疤越发显得他眼型狭长阴鸷,他说道:“谢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当年那位詹大人也说过同样的话,我们也曾被说动过,但结果呢?那一场大水令我们至今心有余悸,如今可是再也经不起下一次了。”
姚斐的话让在场不少人都心有戚戚焉,却让谢长风有气都发不出。
姚斐又道:“谢大人三位是朝廷官员,我们不过是升斗小民,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自是不敢与您对着干的,也无非在此发一些牢骚罢了,还望谢大人原谅则个。”
“可我看姚老爷胆子大得很,可不是只发一些牢骚而已。您忧国忧民,倒是让在下自愧不如了。”
谢长风这句话说出来,场中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姚斐淡淡道:“谢大人误会了,姚某只是区区一介商人,与您有如云泥之别,您这话岂不是让姚某自惭形秽吗?”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紧张,顾泽慕突然开口道:“没什么可比的,我们为官为士,治理教化,诸位为商为贾,沟通南北,都是为了百姓,各有职责,本就无高低之分。”
姚斐看向顾泽慕:“顾公子这话倒是有趣,姚某还是第一次听见人这么说。”
顾泽慕道:“这世间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不可或缺,何必一定要分个贵贱呢?”
他这话说出来,姚斐的表情缓和下来,脸上又重新有了笑意:“这世间真是难见顾公子这样的人品,也难怪您能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若是顾公子不弃,我倒是想让我家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也跟顾公子多学学。”
顾泽慕缓声道:“姚老爷谬赞了。”
这段波折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盖过去了,谢长风也不再多说,毕竟他也知道,此时并不是和姚斐这些乡绅撕破脸皮的时候。
原本姚斐只将重心放在了谢长风和霍云藏身上,顾泽慕的年纪毕竟还小,哪怕他代表着太子,姚斐也有些轻视他,可经过这一幕,他才意识到,或许这三人中,顾泽慕才是最不好对付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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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姚斐便派人给顾泽慕送来了请柬,邀请他去家中做客。
洪松源有些担忧:“你昨日做了什么,怎么会让他突然注意到你?”
顾泽慕整了整领子,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洪松源。
“他……看起来来意不善啊!”
顾泽慕道:“本就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从他出现在充州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要对上的。”
“可姚斐这个人……”洪松源犹豫了一下,“现在看来,当年詹世杰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姚斐所为,我担心万一他发现了什么,要对你不利……”
“他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顾泽慕轻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姚斐是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所以我才更要去看看。”
洪松源知道他做了决定就不会改,便也不再劝,只是派了手下功夫最好的人跟着他。
顾泽慕欣然赴约,去了那里,才发现曹源也在,但顾泽慕却隐约察觉曹源似乎有些不对劲。比起前些日子曹源现在的状态要好了许多,与姚斐的相处更是亲密中带着恭敬。
姚斐笑道:“我早就听这小子说起顾公子你了,一直对你很欣赏,不过家中事忙,这一年多也没有机会与你见一面,实在是引以为憾。不过昨夜与顾公子一见,让我越发欣赏你了,今日冒昧相约,还望您不要介意。”
“怎么会介意,我也听曹兄说起过您的英雄事迹,十分神往。”
姚斐哈哈大笑:“顾公子这么说,一会席上姚某便要自吹自擂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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