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弟子们是凝重的:这位仙友也不过筑基大圆满境界, 刚才虽然偷袭成功,解决了最棘手的那一只魔鸟,可剩下的敌人还是数量过于庞多, 太难对付。
然而很快, 他们就发现他们想错了。
少年携着火光,一冲而上。
钟棘没有玩弄猎物的恶劣爱好, 他喜欢一刀毙命。
红衣在狂风中翻飞, 他高束的长发飘飘扬扬, 刀光掠过的地方便是一片森森死意, 从尸体上迸发, 急速扩散,笼罩住整片天空。
甚至盖过了魔气, 让人连抗争之心也生不出, 只剩下冰冷的恐惧。
被斩落的鸟首、被切断的翅膀、被划开的脖颈。
到处都是血, 到处都是阴影。
青莲山庄弟子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们开始怀疑人生, 找不准自己定位。
到底是转职当这少年的辅助?还是继续当战士?
没有答案。只是在余光中突然瞥到少年近在咫尺的身影。
那一瞬间, 他手中如星辰般闪烁的刀几乎已经碰到了他脖子, 滚烫又冰冷。
顷刻, 时间放慢了无数倍, 那弟子瞪大眼睛,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染血的刀刃——上面倒映出了他恐惧至极的脸。
少年暗红的眸子侧过来,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轻轻一瞥,便是寒意刺骨。
饶是化神期修士释放威压,也比不上此刻骇人。
让人想跪。
他差点就跪了——
好在挂件啾啾打破了那种肝胆俱裂的惊恐感。
“钟棘,只准杀魔物哦。”小姑娘跟命令她家狼崽子似的,语调平平, 却带了点安抚诱哄的意味。
少年“啧”了一声,虽然不乐意,但闪电般从那青莲弟子面前掠开了。
走、走了?
青莲弟子这才得以小心谨慎地偷吸一口气。那两个人什么情况?
“你们最好到下面避避难。”啾啾又送来一句。
……避难?!
等等,你说的到底是哪个“难”啊!
青莲山庄的弟子们懵懵懂懂地从空中降落,与苟七等人会合。
这会儿犬耳少年已经在用他的水愈仙法帮着几名受伤的师兄弟治疗了。见到他们过来,他手心翻动,又是一团温暖的水汽包覆上来,伤口在水汽中快速愈合着。
水灵根的水愈术,远比普通的疗伤术好用。
但心里的伤愈合不了。
那青莲山庄大弟子似乎被钟棘方才那一个近身吓懵逼了,听到半空中少年又笑了一声,恶意且放肆,差点没一个趔趄。
“那……那位仙友,也是你们太初宗弟子?”
“嗯。”苟七点点头,满脸欣慰,“钟棘师兄很厉害吧?”
这他妈已经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了好吧!
他那一眼看过来,只让人觉得生命如此脆弱,他指尖轻轻一点,他们就能灰飞烟灭。
这会儿青莲弟子惊魂未定,钟棘却在战斗中越来越兴奋,笑得也愈发张扬。明显是在享受这一场屠戮。
苟七在扑簌簌落下的尸体雨中面不改色:“钟棘师兄虽然凶了一点,但他是个好孩子。”
青莲大弟子:?!
你是不是对好孩子有什么误解?
他看看一地的尸体,看看同样差点被切成两截,还被少年粗暴地说了“碍事,滚开”,所以俏脸惨白双耳通红的棠鹊,再看看比天空上魔气还要汹涌的狂暴死气。
你们管这魔头叫好孩子?!你确定?
钟棘的战斗没有持续太久。
最后一只魔鸟也落下,他捞着啾啾跳了下来。
有截断翅似乎还不肯屈服,在地上弹了弹,被钟棘一脚踩碎。血肉横飞。高高溅起的黑血后,能看见少年残忍尖锐的犬牙。
青莲弟子:嘶——
恐怖如斯!
棠鹊更不敢看,她刚刚——她确定,钟棘是真的想杀她。
她埋着头,只觉得那种畏惧远比刻骨鞭的抽打更让她心底生寒。心脏也好,识海也好,全都被巨大的威胁感沉沉铺满。
她是很想说,“我死了也无所谓”,或者“我死了也挺好”。可真的面对钟棘的时候,她喉咙里咯咯了两声,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一瞬间她想到的竟然是:她反悔了。
她想活下去。
她想哭着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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