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让她震惊的则是信的内容。
她竟然曾经给相卿下过密令,让他调配一种让她饮下能忘了青王的药物。
她盯着那信函,她不信自己下过这样的令,可这样的密函,这样的材质,除了宫中,除了她,还有谁能写得出来一个让她自己都不敢否认的字迹?
相卿还是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半响他才问:“陛下可还有什么话要问臣的?”
魏西溏张了张嘴,果真开口问道:“为何?朕为何要下这样的密令?朕和青王殿下之间可是有什么旧怨?还是说,朕与他之间的种种,不过是表现给外人看的貌合神离?”
相卿顿了顿才应道:“臣以为,陛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魏西溏猛的提高声音:“说!”
闻言,相卿的身体微微倾了倾,道:“臣遵旨。”
魏西溏看了他一眼,道:“起来回话。”
相卿这才用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
“说。”
相卿略一沉默,然后道:“陛下可还记得,陛下为何那般憎恨大豫的国君?”
“东方长青?”魏西溏皱了皱眉,突然灵光一闪,她问:“你是说……青王……”
相卿笑道:“陛下聪慧,具体如何,陛下自是不必追问。只是单就这药的问题,臣还是要跟陛下禀报。青王殿下和陛下自幼青梅竹马情深缘浅,看得出他对陛下还有情意,而陛下对他也是情根深种,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要臣配了遗忘之药,以解陛下难以释怀之情。此事虽不是隐秘之事,可到底是皇室丑闻,是以宫内上下的宫人决口不提青王殿下,而青王薨了之后,为了顾及皇家颜面,也是以战场旧伤复发而亡……”
相卿抬头,“青王殿下亡故原因,此事史官那自有记载冠冕堂皇之说,陛下若是不信,大可调史册一阅,便知臣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魏西溏后退一步,手里拿着那纸也跟在飘然落地,半响她开口:“原来如此……”
原来她看到“付铮”二字不由自主潸然而下,也是因为她对付铮有了情意,就算他身死,她心里也是惦记的。
魏西溏自己突然笑了出来:“难不成朕重活一世,还是遇到了和东方长青一样的人……这天下还有什么人是值得朕信任的?”
相卿抬眸看她,然后抬脚朝她走近一步,试探的伸手,握着她的手,轻声道:“陛下,臣待陛下之心众所周知,臣对高官厚禄皇权天下并无野心,臣心中,唯有陛下才是最重之人……”
魏西溏的眼眶有点红,她不是哭的旁人,她是哭的她自己,难道这就是她的命数?
她对付铮没有印象,自然不会去缅怀,如今就算知道付铮的存在,可那也是个存在过的人,她依旧没有多少印象。
若是她怀疑相卿所言,可相卿手里那封密函她却糊弄不了,就算她忘了是自己所写,那字迹却千真万确是自己的。
相卿拉着她的手,偶尔他抬手,伸手擦掉她眼中的泪,低声道:“陛下,臣知陛下对臣尚有疑心,臣盼着陛下对臣敞开心扉的那日。臣虽不懂太多人间男女情事,可臣却知臣心中时时刻刻不在想着陛下。”
魏西溏长长出了口气,然后道:“朕心中有些乱,朕想一个人静静……”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倒是柔了几分:“朕知你心意,只是今日之事让朕受了惊,你且回去,待他日朕再传你。”
这话说的亲近之意十分明显,相卿的脸上分明有了受宠若惊的喜色,他似乎没料到陛下会突然这样跟他说,他点头:“臣遵旨,陛下也切莫胡思乱想,只需好好歇息便可。”
魏西溏点头:“你退下吧。”
“臣告退。”相卿恭敬的低头,慢慢退了出去。
魏西溏站在原地,等相卿退出去后,才慢慢退到台阶边,慢慢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神情无比的萎靡。
待柯大海半天没听到动静,进来之后,才看到陛下竟然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
柯大海大惊:“陛下!您这是……”赶紧过来伸手去扶:“陛下若是乏了,老奴扶您去寝宫歇着,您这样坐着,地气破凉,万一龙体抱恙该如何?”
一大群人急忙把魏西溏送回去休息。
那边相卿出来,在宫内的回廊上老远便看到了无鸣,无鸣等他走近,才转身看着他:“见过左相。”
相卿在他面前站定,细长的眼微微挑起一端,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他,轻声道:“魏侍卫好性质,这是专程在这里等着本尊,还是等看这宫里夜晚的景致。”
无鸣抿着唇,盯着他,半响才道:“左相大人自己做了什么,难不成还要无鸣提醒?左相大人别忘了,无鸣可是陛下的守护之人……”
相卿低笑:“你当本尊把你放在眼里?本尊可曾做过半点伤害陛下之事?魏侍卫的职责是守护陛下,陛下在一日,你在一日,旁的事,本尊还劝魏侍卫莫多管,否则哪日陛下高枕无忧,魏侍卫倒是丢了性命,如此守护星,实在不值。”
说完,相卿抬脚,继续朝前走去。
无鸣的眉头拧着,他跟在相卿身后,开口道:“左相大人好胆魄,只是,左相大人一定不知,这世间的事,早晚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就算瞒的了今日,也必然会在日后被捅破……”
相卿站住脚,没有回头,只是冷笑一声:“谁说不是呢?又或者,真有那么一日,又有谁人在乎?”言毕,他再次抬脚,这一次,没再回头。
无鸣站在原地,握剑的手紧紧抓着剑柄,似乎那剑一念之间就会呼啸而出。
可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
京都驿馆内,高湛正在让人收拾东西,打算明天一大早就离开金州回去,一群下人和随从正忙的热热闹闹,一个下手跑进来,一脸谨慎的跑到高湛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主子,左相大人来访!”
高湛的眉眼挑了下,他略一思索,道:“请左相大人进来吧。”又看了眼周围,道:“大家先停下,把客堂腾出来,有贵客来访。”
天禹这位声望颇高的左相大人慢慢行了过来,一身白色的长袍,身侧一左一右跟了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小童,待他进了门,高湛急忙站了起来:“下官见过左相!”
相卿慢慢的走到主座,直接坐了下来,那两个小童站在他身侧,犹如两个木偶人一般,一动不动。
周围没有旁人,高湛被漠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左相大人不理他,他便自己跟着过去,毕竟是左相来访,他也不能站在门口当门柱子:“不知左相大人夜晚来访有何指教?下官若有不到地方,还请左相大人海涵一二。”
相卿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高城主如今春风得意,倒是有些忘了形。”
高湛一脸不解:“不知左相大人此话何意?下官素来胆小,未曾得罪过京中权贵,更未曾对左相大人有所不敬,不知左相大人此话怎讲?还是下官何时无心之言,让左相大人心有不满?”
“呵,”相卿还是那样的小声,口中道:“听说今日你被陛下召见,陛下就去了皇陵,可有此事?”
高湛应道:“却又此事。下官自幼以来,一直得青王殿下照拂,如今下官略有所成,变想借着陛下的恩典,跟陛下讨赏前去祭拜,未曾想陛下竟也要同去。不知左相大人提起此事,可是下官哪里做的不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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