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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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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西溏赶紧指指那琴弦,道:“继续啊,朕还想看看制出来的琴是何模样呢。”

相卿点头:“既然陛下想要看,臣无论如何今日也要把这琴制出来才是。”

于是,大槐树下坐着的二人,一个悠然自得的坐着调整着琴弦,而一个则是手托腮,笑眯眯的坐在旁边看着。

大槐树上偶尔有落叶落下,飘飘洒洒还未落地相卿身上,已被魏西溏伸手接住。

相卿抬头,看着她玩心大起,跳起来想要摘到枝杈延伸出的树叶,他被阳光照的眯了眼,笑容染了一层金黄的光晕,安详却夺目。

待她成功拽到一片叶子后,便送到他面前,显摆似得说:“朕摘下的!”

相卿笑道:“如此看来陛下武艺还是习的十分精进的。”

待琴制好,相卿双手碰到魏西溏面前:“陛下可要瞧上一瞧?”

魏西溏抬手,在那琴弦上伸手一拨,琴弦震动发出悠长又低沉的琴声,魏西溏眼睛一亮,道:“好琴!”

可惜自打她重活以来,就几乎很少碰琴,不为别的,实在是因为她讨厌自己的琴艺完全来自东方长青教授,若是可以,她甚至不愿提笔写字了。

她也不过是伸手拨了一下,便又把手缩回去,道:“不枉你花了那般多的心思来制这琴,果真是把好琴。”

相卿一笑,道:“陛下可要听臣演奏一曲?”

魏西溏一脸诧异,然后点头:“朕还以为你只知制琴,不知弹奏呢。既然如此,那今日朕便一饱耳福了。”

说着随意的坐下,一个小童适时送来两碟小零嘴摆在她面前。

魏西溏看了眼小童,刚想说自己不是以前那样小孩子心性还爱吃零嘴了,不妨小童又摆了茶水上来:“陛下请用茶。”

要说的话只得咽了下去,魏西溏默默的端茶喝了一口,温度都是刚刚好的,不错。

那边相卿已经坐下,伸手拨弄着琴弦,正在调试,待调试完了,才抬手拨了个前奏,他笑意盈盈的看着魏西溏,道:“陛下想听什么?”

魏西溏想了想,道:“随便吧,朕无所谓,好听就行。”

相卿略想了下,才道:“臣早年游历,曾听人奏过《凤凰于飞》一曲,当时甚是新奇,后来便拿来略加改动,承蒙陛下不弃,臣便献丑了。”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々萋萋,雍雍喈喈。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魏西溏听了这么多年的琴艺,虽自己不曾再奏,却还是听得明白的,她觉得相卿这琴制的好,弹的也好。

最起码,想比东方长青而言,不分伯仲,那时候东方长青还是大豫颇负盛名的才子。

一曲完毕,魏西溏不由自主拍了拍手,笑道:“朕原本还等着嘲讽相卿两句,你倒是不给朕这机会,倒是给朕上了一课。”

相卿低笑伸手把琴放到一边,伸手扶她站了起来,应道:“陛下谬赞。班门弄斧了。”

魏西溏笑了下:“朕对这个可没多大兴致。”

相卿笑了笑,道:“臣曾听闻,大豫女帝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倒是臣误会了陛下。”

魏西溏瞪了他一眼,道:“朕样样精通不代表朕就要有兴致。再说,朕这前身一身所学,除了开蒙先生不是他,其他所有都是他教授,难不成朕还要替他发扬光大不成?”

相卿还是笑:“陛下可是孩子气了?臣到第一次听说,从先生那学到的东西还是先生的,就算发扬光大,那也是陛下发扬自己的,与他人何干?陛下几时听说一个人若是才学满天下众所周知,还有人记得他先生有几人是几个?”

道理魏西溏自然是懂,不过气不过罢了,又觉得相卿多嘴,又知他没有恶意,不顾开解自己罢了,深呼吸一口气便道:“朕知道。”看了那琴一眼,道:“你若是舍得,那就把那琴给朕拿回去,有事没事拨两下,朕做不得发扬光大,那就败光他的名声。”

相卿低笑出声:“陛下若是拿回去砸了,臣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那边小童准备开膳,相卿便扶着她道:“陛下准备用膳吧。”

魏西溏点点头:“刚好也饿了,那就出去走走。”

午膳后,魏西溏在相卿的陪同下,正在怀河边闲逛的时候,东方长青正在大豫皇宫大发雷霆。

殿下跪了四五个大臣,东方长青手里的奏折晃了又晃,他怒道:“金陵大旱!上个月朕特地问起,你们一个个开渠引水,百姓生活照旧,民生不成问题,可实际呢?渴死人了!庄稼死了,百姓没了粮食,你们每天还吃得下东西睡得着觉吗?荒唐至极!若不是金陵城封侯县的县令求国丈给朕呈了此信,朕到如今还被你们蒙在鼓里!你这是拿百姓的命不当命是不是?混帐东西!”

一群大臣被骂的狗血淋头,个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就是帝王每日要做的事,一旦遇到欺上瞒下的臣子,若是五人揭穿,帝王再仪仗臣子不敢放肆,便会被蒙在鼓里。

东方长青处理完此事后,早已身心疲惫,他回了后宫,只觉得头有些疼,抬头吩咐:“让梅妃过来替朕按按这头。”

梅妃算是这一阵新得宠的妃子,原本默默无闻多年,就是偶尔有一次在东方长青头疼的时候自告奋勇有些医术,替他按了按头,东方长青果然觉得舒适不少,便多番让她陪着。

东方长青挑选的女子,个个都是绝色,而且,个个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着大豫女帝的影子在,照着宫里宫外的人话说,陛下就是对女帝情深意重,才如此恋恋不忘的。

整个皇宫只有一个人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丁春秋如今老的头发雪白,走路的时候都是哆哆嗦嗦的,他尽心尽职的守着女帝的寝宫,里面的一点东西都不让落上灰尘。

整个大豫皇宫中,他是唯一一个见证了女帝完整一生的人。

从她呱呱落地,到她登基问鼎,再到下嫁东方长青,直至最后被心爱之人背叛身死。

他目睹了她的一生,也忠诚了一生。

丁春秋在孤寂的外殿咳嗽了一声,冷冷清清,没有半分人气,他浑浊的眼扫了下大殿,不知道自己还能替女帝守多久,更不知道若是自己哪日不在了,这个曾经辉煌至极的寝宫还是否一直如现在这般。

东方长青又来了,一如既往的坐着,沉默不语。

丁春秋在早前还能站起来跪着行礼,直到有一次他还没跪下就摔倒了,东方长青便免了他的礼,如今,丁春秋这个前朝遗留下来的老太监,却成了整个大豫皇宫见了陛下不用行跪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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