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点头:“草民自然没记错。草民的曾祖父在世时去山上采药,误闯仙山,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一消息,传闻那招摇山的仙尊自幼不同常人,那山上的师祖婆婆便拿他炼药,久而久之,那仙尊的体质便有了变化,血液更是成了天下奇效,听说可保尸身不腐,能解天下奇毒,若能得以拿他的血做药引,更能制出长生不老之药……”然后他抓了头,似乎也觉得说的有些过了,“不过这些草民都是道听途说,唯一可寻的便是家中曾祖父的话,也认定那仙尊的血确有不同。”
魏西溏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她笑了下,“原来如此。起来回话,不必跪着。”
游龙的膝盖快跪麻木了,一听女帝的话便赶紧站起来,小心的揉了膝盖,心里琢磨着高大人吩咐的差事不好办啊,太遭罪了,还要随时提着胆子说话。
“游先生,”魏西溏又开口:“你可知畏惧草是个什么东西?”
游龙愣了下:“畏惧草?”
“怎么?难道游先生并不知道?”魏西溏问。
“陛下,”游龙认真道:“草民只是听说过,不过,此生物早已寻不到了。听说此草生的奇怪,有一年那仙尊不知何故被这草给伤了,后来招摇山的人便铲除了这等生物,如今怕是寻不到了。”
魏西溏点头:“原来如此。朕从王爷的书房寻了本书,上面有这个名字……”
她还没说完,就听游龙已经脱口道:“定然是《寻仙者录》!”
“《寻仙者录》……”魏西溏不过刚念出这个名字,脑子便似乎有什么画面闪过,她快速的想要抓住,然后便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一本册子,甚至那册子的页面她都记得起来,“《寻仙者录》……你知道?”
“陛下,当年草民与青王殿下结识,就是因为青王殿下当时想要知道一些有关世外仙人的事,还是由其他人引荐才得意和青王殿下认识的。当时青王殿下就说,他想要收集一些有关世外仙人的事,收录成册,以供消遣……”
魏西溏的手一把扣住桌沿,就在刚刚一瞬,她竟然想到了一个画面,她和一个男子躺在寝宫,她和那男子面对面躺着,他脸上带了些笑,完全不同相卿的一张脸,笑意盈盈的说:“……《寻仙者录》,待臣他日再收集了其他有意思的故事,再来说与陛下听……”
魏西溏的手扣住了就没松开,直到她觉察到一丝疼意,才发现太过用力,扣到指甲。
她松了手,脸色还有些苍白,然后她笑了下:“朕知道了,你倒是记得清楚。”
游龙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帮女帝什么,只得赶紧道:“陛下若是想要记起青王殿下,那可让人忘却的药丸可就要停服,不出三月,陛下该是能记起一些。那药并未伤及陛下根本,只要时日一长,忆起所有事怕是也不成问题的。”
魏西溏点头:“停服那药倒是没甚问题,只是……”顿了下,她问游龙:“可还有什么让人服了,能止得住痛感的药物?”
这些话绝不能和宫中太医讲,一旦传出去,只怕整个宫里都要乱了套,那些朝臣更要危言耸听了。
游龙不像是个蠢人,什么话该讲不该讲,他该是知道的。不过一个中海,若是她翻脸无情,一个游家算得了什么。
游龙想了下,“有倒是有,只是陛下,是药三分毒,无缘无故服药,总不是好的,若陛下能说明何处疼痛,草民还能对症……”
魏西溏略想了下,便摇了摇头,“罢了,朕不过随口一问,你赶了多日的路来金州,想来也是累了,朕命人带你去驿馆歇上几日,若是没旁的事,就回去吧。高大人想来还是在等你的消息。”
她的无状疼痛之症,唯有相卿才能明白,其他人,就算说了他们也难以信服,这一事实让魏西溏愈发头疼。
她若想记起从前,就要停服止痛之药,承受万般苦楚,可她要是继续服药,就不可能再有机会探究到付铮究竟是什么样的。
相卿用药欺瞒,这是事实,她断续停药之后,确实常在梦里梦到些似曾相识的场景,虽然她一直看不清梦中男子的面容,可就在刚才,她竟然看到了他的侧脸。
那是付铮吗?
她想不到还有其他人,她知道,那绝对不是相卿。
那么多一次次的提起,所有人都在说他的好,魏西溏从未像现在这样有好奇心,她想知道,那个早已死去的男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在她的生命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位置,她想知道,她和他可是他们说的那样恩爱,曦儿和墨儿究竟是意外才有还是他们满心期待,她更新知道,那个在所有人眼里对她如此重要的男子,究竟是不是因为他生了反心,所以才让她下令除去。
她对一个没有任何印象的男人生出这样的好奇心,可好奇心都是要有代价的。
魏西溏不知道那个叫付铮的男子究竟值不值得她这样做,可她决定还是要试一次。
明王在规定的日子入宫面圣,禀报军营最新消息,魏西溏看着跪在地上的明王,再次问了一个她已经好了好几遍的问题:“朕记得你曾说过,你和青王殿下也算是自幼相识,在你眼中,青王殿下是怎样的人?”
季统的心微微抖了抖,他不确定陛下再次问起青王究竟为何,只能如实照说。
在季统眼中,付铮这一世,几乎没有污点,最起码对陛下来说,他是找不到让陛下挑剔的缺点,不管是为官时,还是为夫时,季统以为,付铮都无愧于陛下。
付铮可以对世外的所有人都无所谓,都铁血手腕,可他对陛下却从来都是温柔的。
季统虽然不愿承认,可他自己也知道,这世上,找不到第二个付大哥那样的人。
魏西溏良久未发一言,半响她点头:“朕知道了。”
她知道了,也会努力记起所有事,她不再听旁人的三言两语,她要自己证实这件事。
一样在寻求一个真相的人,除了魏西溏,还有大豫的国君东方长青。
历时多日,暗卫把在天禹查到的有关天禹女帝的生平事迹呈到了东方长青的手上:“陛下,这是属下等能查到的有关那位天禹女帝的所有信息。”
能查到的都查到了,而查不到的,自然就无法查到,那毕竟是一国之君,不可能万事皆暴露在外。
东方长青当即遣退身边所有人,迫不及待的拿起那叠厚厚的手抄纸。
这就是女帝升平。
她八岁之前的故事平淡无奇,就是一个被当成世子养着的女孩顽皮捣蛋的小事。
变化是在她一个坠马之后,听当时赶去的宫中太医说,那世子坠马之后,除了身上多处有伤,小腿折断之外,其实是没了气息的。
东方长青盯着那行字,没了气息的言外之意,就是人其实已经死了。
可后来,这个太医当时没敢开口明说的孩子,在被抬回腾王府后躺了三日后,突然有一天就醒了。
东方长青的瞳孔猛的一缩,大豫昌熙十一年,和天禹荣成十四年,乃是同一年,正是西溏驾崩那一年。
他眼睛触及位置,心里就有自己的盘算,那腾王府世子坠马重伤醒来之时,和西溏驾崩那晚不过相差了一日,更何况西溏卒于深夜,若论相差,不过是六个时辰。
那腾王世子再次醒来之后,初看没甚记忆,可之后的事,却是让人越看越惊心,那根本不该是一个整日里摸打滚爬的闹着要玩的孩子该做的事,可那个孩子就是做了。
东方长青曾经知道天禹女帝之时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再看,那小小女娃的行事做派,分明就有西溏的影子,她该狠是狠,该弱是弱,该下手时决不留情,该拉拢时绝不退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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