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笼的尿垫倒是派上了用场,薛寻野帮忙更换的时候勤快得很,狗子一样趴在浴缸边问他能不能多买几块,被他往嘴里摁了只洗澡鸭。
咖啡馆的原木楼梯响起沉稳的脚步声,程谓在书本右下方折了只小角,把书塞回壁架上,打算下回来时再看。
方桌对面落座一人,郑恢弘摘下深黄色的蛤蟆镜挂在毛衣领口,ss级的老alpha保养得不错,只眼角的细纹大致能猜出他的年纪。
程谓按铃喊来服务生递上餐牌,顺便为他替换掉冷却的咖啡,等服务生走开了,郑恢弘问道:“等了挺久?”
程谓将袖口往上抻了抻露出表盘看一眼,笑着摇头:“不算,我习惯提前十五分钟到。”
您也就比约定时间迟了半小时而已。
两人闲扯几句生活琐事,服务生端上冒烟的咖啡后,话题才被等不及的郑恢弘引入了正轨:“程先生向来长算远略,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吧。”
“确实,”程谓托着腮,手指探着咖啡杯的温度,“您看我只身前来就明白了。”
郑恢弘点头:“我理解你,毕竟谁都不乐意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糗事儿。”
程谓诧异,防滑链随着抬头的动作在他肩上调皮地滑了一下:“啊,不是,我是说我没带薛寻野过来,郑会长懂我的意思吗?”
郑恢弘端起的笑容消失了。
“实在抱歉,是我看不住人,让目标逃走了。”程谓眉头不皱地抿了口不加糖的意式特浓,折起餐巾点了点嘴唇上缘,“本来我当然可以使些不光明的手段把人抓回来,但郑会长您看似不打算给我充足的任务时间,这次委托只能算作您毁约处理,郑会长觉得呢?”
一声脆响,不锈钢搅拌棒从郑恢弘指间松落掉入杯中,郑恢弘拄着沙发扶手沉下脸:“程先生真会反将一军。”
“话不能这样说,”程谓点点自己的颈侧,“郑会长只是没了五百万违约金而已,我失去的可是我的腺体啊。”
白毒伞信息素从郑恢弘腺体内释放出来有意无意地对面前的omega造成压迫威胁,郑恢弘忽地笑了,眼角泛开细纹:“你不想知道你的腺体现在什么情况吗?”
程谓捏着搅拌棒悠悠地在咖啡中转圈儿,像是根本不受白毒伞信息素的影响:“唔,已经不重要了。”
“是吗,”郑恢弘盯着他的眼睛,“即使它被改造了基因信息拥有顶尖级的分化潜能,你也觉得无关紧要吗?”
顶尖级即ss级,腺体本身如果存在ss级分化潜能,代表拥有此腺体的人获得进化成极限级(sss级)的可能性更大。
匀速转圈的搅拌棒脱离轨道撞上咖啡杯内壁,程谓停下动作,扬起轻松的笑:“我身上这副顶尖级腺体可不比原来的差,二次摘除这傻事儿我就不做了。”
他轻托眼镜,低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委托终止证明,递过笔示意郑恢弘在上面签字:“很惋惜不能合作到底,相信郑会长以后能找到更合适的受托人。”
空气中的白毒伞信息素陡然加重,郑恢弘远不像程谓这样沉得住气,刚要挥手拂开程谓递来的钢笔,衣袖却碰倒了未碰一口的咖啡。
程谓眼睫一抬,递钢笔的手迅速扶了把郑恢弘的手腕免得咖啡弄脏了对方的衣袖:“郑会长当心。”
听到动静上来的服务生急急拿了抹布擦桌子,友好微笑着安抚客人的情绪并表示能为客人重新冲泡一杯咖啡,程谓卷起两张大额纸币放入beta服务生的围裙口袋,欠身在对方耳边吩咐:“请帮忙照顾好这位老先生的情绪,顺便……贵店的意式特浓味道真的不错。”
委托终止证明只是走个流程,程谓把昂贵的钢笔放回衣袋里抄兜下楼,邢嚣的古斯特就停在街口。
程谓踩着雪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里,全身卸了力气般靠在颈枕上,忽闻到车厢里甜甜的奶茶信息素,他转头看向后座,陶珰珰护着肚子坐在斜后面,穿一套暖和的连体小猫睡衣,尾巴拖在两条腿中间。
“程先生。”陶珰珰看他的眼神还是有些躲闪。
怕老大责备,邢嚣连忙解释:“珰珰嘴馋到对面买蛋糕,看见我的车就顺便跟上来了。”
奶茶omega露在包跟棉拖外的瘦削脚脖子被冻得僵白,大着胆子和程谓对视:“是我自己非要往车里钻的,不关邢嚣的事,程先生不要炒他鱿鱼。”
“行了,紧张什么。”程谓看向他的肚子,“怀小奶茶了?”
陶珰珰终于放松神情欢快地点点头,开着车的邢嚣朝后视镜瞥了眼,更加紧张了。
怀孕的omega及其腹中的胎儿总会不定时地需要alpha爸爸的安抚信息素,这对于频繁出任务的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牵绊。
程谓屈指抵着下巴想了想,指甲敲响扶手箱:“邢嚣,明天到林医生那里取个信息素储存囊,回去塞嫂子的抱枕里。”
邢嚣:“据说这玩意儿有弊端吧,需要在ao交配的过程中才能开启读取信息素功能。”
程谓:“还挺清楚。珰珰,满三个月了吧?”
陶珰珰又点点头。
程谓:“可以了。邢嚣我了解你,你不是忍者,明晚就开始用储存囊,这段时间尽量把它填满,有备无患,我也不想你丢了工作。”
邢嚣咧起嘴:“遵命老大。”
陶珰珰脸蛋通红,释放的奶茶信息素从半糖变成了全糖。
开了暖风的车厢里很舒服,程谓从看见郑恢弘之后的不适感才缓和下来,扶着腺体靠在车窗边,偷偷享用一小股邢嚣释放给老婆孩子的安抚信息素。
察觉异样,邢嚣偏头问阖眼小憩的老大:“那老家伙威胁你了?”
“没有,他没那能耐。”匹配度75%的alpha安抚效果并不强烈,何况程谓的不适感更多的是来源于心理而非生理,“郑恢弘搞非法腺体移植半辈子,估计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他那腺体也不是他本身的,而且跟他身体契合度不高。”
邢嚣:“他原来是卓越级(s)吧?”
程谓:“嗯,现在是顶尖级,但信息素的功能表现力很差,也可能是本体和腺体还没磨合,他竭力释放的压迫信息素对我没用。”
邢嚣:“哦,可怜的糟老头子。”
既然老大不心疼打了水漂的六千万酬金,邢嚣也没有立场批判老大作为半个杀手,黑色的血液里竟开始流淌连本人都没发现的几分正义感,这种东西对他们而言比爱情更具阻挠性。
让邢嚣在小区外停了车,程谓摇手婉拒了陶珰珰递来的伞,迎着纷飞的大雪推开车门。
蹭了一路的伏特加信息素很快被落在肩头的雪卷走,程谓在拐角停下整理被狂风扬在肩后的围巾,抬眼看见邢嚣的车还在原地,邢嚣正拧着身子把搓热的手放在他家omega的脸上,先亲了亲大奶茶的鼻尖,再摸了摸肚子里的小奶茶。
想起昨晚临睡前薛寻野顶开狗笼子的顶盖探出脑袋说想要个小雪绒花或小火苗,程谓嗤笑一声,理不清他们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哪里需要搭上未来做保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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