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佳静下心感受了一下,这回倒是没感觉到床尾右侧有人盯着她看。
是空调开太大了吗?
下一刻,一种轻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因着房间的寂静,被傅佳的听觉捕捉到了。
咯、咯、咯……
来自床末右侧,像有人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木板。
这回,通电的不是心脏,是头皮了。
傅佳头皮一炸,耳朵半麻,心跳如雷鼓动。
她咽了咽口水,脑海中架构起酒店房间的结构,确定声源方向,肯定不是隔壁房间——酒店墙与墙之间的隔音倒是做得不错,墙敲下去是实心的,这几声应该是敲在衣柜柜门上。可是谁会半夜敲衣柜呢?张琪琪早早睡着,也没听她起夜的声音。
难道是,衣柜里藏了人?
就算是藏着小偷,就更没必要闹出动静了。
在傅佳思索期间,敲门的声音从轻柔缓慢的咯……咯……咯,变成了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敲在她的心上,她知道事不宜迟,打开手机——她出了一手的冷汗,手机差点从手心滑进被窝,拨通了电话。
她睡下的时候是十点,泰国和华夏的时差隔着一小时,希望那位‘程念’还没睡下。
响了三下,终于接通了:“喂?”
电话另一端,传来动听的少女嗓音,只是语气比她感受到的室温还冷。始终出社会多年,干的工作又主要和陌生人接触,比陆晓薇更自来熟,傅佳定定神,清晰说明来意和自己的身份:“你好,我是傅佳,陆晓薇的朋友,她说我……撞鬼的时候可以打电话向你求助。”
“对,我听她说了,你把你那边的情况跟我说说,”程念一顿:“对了,千万别哭。”
恐慌会互相传染,所以古代行军中,哭嚎大叫是大忌,因为哭声传染,军心便会散。对方冷静的嗓音,让本来就大心脏的傅佳镇定下来。而夜哭,尤其是女性的眼泪,容易吸引不好的东西,让情况变得更坏,程念预先提醒了她。
傅佳在被窝中,将之前发生的事快速地描述了一遍:“我本来打算睡觉,躺进被窝快要睡着的时候,从脚板底传来一阵寒意,突然变得好冷,然后听到有敲击衣柜门的声音。一开始是很轻很轻的咯咯声……”她狠狠吸了口气,声音发抖:“现在变成咚咚咚了……”
话音刚落,敲门声陡地拔高,像有人在大力拍打着门,她闭了闭眼忍住泪:“怎么我室友还不醒啊……你、你有没有听到……”
“我听到了。”
“这家伙还挺能闹腾。你可能在外面带了脏东西回来,先别怕,不要挂电话,可以调成公放,避免手滑手机掉地上。”
“还有,你室友不正常,你要小心她。”
程念是个很没同理心的妖,她委实不觉得可怕,声音淡淡的给出一个普通人没胆子完成的任务:“你不要在被窝里躲着,没用的,等它从镜子里出来找你更麻烦,先下床。”
不由自主地脑补了她说的画面,傅佳颤抖着爬出被窝,望一眼邻床,除了被子鼓起的轮廓外,张琪琪一点被吵醒的迹象都没有,想起程念的提醒,她更怕了:“我下床了……”
“嗯,有没有防身的东西?趁手的就行。”
为了避免被客人顺走,床头灯是固定在柜子上的,傅佳颤声问:“烟灰缸可以吗?玻璃的。”
“可以。”
“你室友病了,体虚,比你更容易被上身,我是怕你打不过她。”
“不过这种厉鬼一般智商低,不会找武器,喜欢挠人,力气大。你拿点趁手的工具,万一她扑过来挠你,就将她的手敲下去。”
“不过冷静点,别出人命,杀人犯法的。”
程念一句句的,语调平稳,就像组长发布指令一样。
碰!碰!碰!
只是伴随着鬼拍门的响动,傅佳依然怕,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握着烟灰缸。有东西防身,心里底气足,也不抖得那么厉害了:“我拿住了,然后呢?”
“你尝试一下离开房间,去酒店大座呆着。”
“……”
好像确实是个很符合常理的建议。
傅佳抄起外套匆匆穿好,房卡就在外套的口袋里。
她开门要走,握住门把晃了几下,尝试拉门,门纹风不动——被反锁了。
这个事实让她原本镇定下来的情绪立刻拔高到慌乱的程度:“门反锁了,我出不去,怎么回事,我我我是不是……我打服务内线……”
“我认为没必要,应该打不通的,但你可以试试。”
这件事也在程念的预料之内。
不是每一只野鬼都能影响到实体,想做到这一点,本身要有极强的怨念,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才能干涉到阳间活人,能力有限,大部份本着害人性命的心,却只闹出了恶作剧程度的动静。
根据陆晓薇说的话,傅佳录下的视频无端消失,那就意味着这只鬼已经可以影响到磁场,做出一点实际行动了。
所以,程念才会让她在添加联系人时,备注下【应鳞】俩字。
这是她的真名,可威慑四方,比已经不管事的民传神仙更有用,也避免手机在灵异现象发生时,打不通的尴尬情况。
那才是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傅佳尝试了一下,拨通内线,只听到一段忙音。
“真的没人接,打不通,我出不去,这里是十四楼,我也不能从阳台爬下去。”
她一边抖,一边尽量说出更多的现场情报。
玻璃门外是万里无云的夜空,碎星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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