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姐儿,你……”薛氏思量片刻也没找到形容沈月浅的词,低头喝了口茶,竟是上好的大红袍,太夫人平时都舍不得喝的东西,她想二房真的是发达了,随便拿出来的东西都这么好,本该,周氏享受的一切本该是她的。
没错过眼里的贪婪是算计,沈月浅眼底流露出杀气,一闪即逝,微微挑眉笑道,“我怎么了,大伯母可是有话要说?”
这时候,玲珑进屋通禀说周家和定家的小姐夫人来了,看着屋子里一帮不讨喜的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薛氏反应极为夸张,她才是府里主子似的,大步走到门边,推开两扇大门,笑意盈盈道,“亲家嫂子和丁侯府的人也来了?快进屋坐,进屋坐。”玲珑皱了皱美,凑到沈月浅耳边小声说了两句,沈月浅怒可思议地抬眸,玲珑点头。
没错,周家丁家和将军府的少爷也来了,还有几位她不知道是谁,不过看表少爷彬彬有礼模样,身份地位不低。
沈月浅看向一脸热络的薛氏,心想,薛氏今年去南山寺排了第一炷香不成?铺子高价卖出去了,气得王氏卧病在床说不出话,府里由着她折腾,今日又碰上这些贵人,还不使劲地将沈月茹推出去挑位高贵的儿媳妇回来?
“你告诉卢平前边伺候好了,别让老屋的那两位冲撞了那些贵人。”沈月浅不为着自己考虑也不能拖累了周家,那些人对晨屏侯府定是不感兴趣的,怕是看在周寒悬的份上。
这件事沈月浅却是想错了,周家得势的是周老太爷,教出来的门生厉害,可周家没有爵位,不见得会纡尊降贵地来这里,退一万步,正要巴结周寒轩,也犯不着巴结人丁单薄的晨屏侯府。
便是周寒轩这时也没回过神来,余氏要来侯府他是清楚的,谁知他去翰林院的路上会碰到同僚,不知怎么就说到这件事上,然后接二连三的出来一些人皆要看看皇上赏赐的府邸怎么样……
接待客人的厅堂没有烧地龙,可众人兴致高昂得很,便是周寒轩也不得呢佩服这座府邸的妙处,雾霭茫茫颇有几分意境,且院子里那种不知名的花打人眼得很,花朵娇艳,花香扑鼻,且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不让人觉着多,反而有种连绵不绝的美感。
文博文与有荣焉,文忠几人在养花方面颇有心得,别说这种野花,让他们在大冬天弄几株菊花兰花出来都不是问题。不知谁提议了游园,众人愈发来了兴致,周寒轩犹豫片刻,毕竟不是周府,若冲撞了内院的小姐就唐突了,见他面有难色,文博武清冷如霜的眸子淡淡扫过文博文,后者会意,提议道,“毕竟是客人,先让小厮去后院禀告一声,我们先给沈夫人请安,之后再游园如何?”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那可带了礼?别让沈夫人觉得我们礼数不周。”
☆、第033章 蛊惑人心
桂妈妈做的糕点很是得喜欢,丁薇连吃了好几个,赞不绝口,拉着沈月浅要去她院子坐,“我娘她们说话,我们抱着小七去你院子看看如何?”贵央侯府的宅子也是皇上赏赐的,和这处宅子格局截然不同,丁薇好奇得很。
周淳玉也蠢蠢欲动,不过她性子不如丁薇活泼,如兰的脸上尽显沉稳,“上次来表妹送的东西心意十足,心里过意不去,不若看看你院子里缺什么,只要不是大物件,我们姐妹凑银子买回来补上如何?”
丁薇在旁边拍手附和,惹得正和周氏说话的丁夫人瞪了她两眼,薛氏趁机抢过话,“小孩子都是这样,丁夫人不用生气,月茹也常如此。”
丁夫人面上不喜,贵央侯府的嫡女哪是坏了名声的沈家比得上的?碍着周氏的面子不吭声,薛氏以为丁夫人赞同她的话,得意地朝沈月浅挥手,“浅姐儿,丁小姐想去你院子你便带着她们去,这边有我和你娘呢。”
喧宾夺主的语气让沈月浅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丁薇不喜围在她身边的沈月茹,凑上前拉起沈月浅的手,眨眼无辜道,“走吧,去你院里坐坐。”关于沈家大房的糟心事她没少听,故意这般行事自然有她一番考量。
几人还未走出院子就遇着卢平领着一众人走来,个子高矮不一,然周身气质却让人移不开眼,沈月浅目光不自主的便被和周寒轩并肩而立的男子吸引了过去,哪怕他只穿着身素净衣衫,周身的肃杀之气仍旧让人不寒而栗。
周淳玉也看到了自家大哥,上前问道,“大哥,你们不是在前院,来这边做什么?”她和丁薇皆已到了说亲的年纪,若不是见周寒轩在,定是要拉着沈月浅返回去的。
周寒轩言简意赅说明了来意,神色镇定自若,目不斜视,眉梢尽是平静,“遇着你们了,你让表妹和姑姑说声,我们逛逛院子可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周淳玉点了点头,事情简单,沈月浅是府里的主子,她说的话也做得准,望过去寻求她的意思,沈月浅莲步轻移,垂首,声音轻柔细和,“府里前些日子收拾出来了,天冷,湖边的船未清扫,表哥要是游湖的话,今日怕是不行了。”
刚搬过来周氏就将沈怀渊的牌位拿去后边的小祠堂供奉了起来,平时门都锁着,不怕他们突然闯了进去。
周寒轩听了她的话,侧身与文博武说了两句,后者冷峻的眉眼浮现丝笑意,周寒轩这才调转目光对规矩地低着头的沈月浅道,“那谢过表妹了,你们先走……”
沈月浅明白周寒轩的意思,是想先给周氏请安后再去,大户人家礼仪严格,到了院门哪会进屋请安,周淳玉拉着沈月浅的手,一行人已侧过身子待她们先行。
丁薇在门口已与他们打过照面,再次见面仍不得不承认,文博武长相太过出众,往日她的几位哥哥看着已算人中龙凤,与文博武站一起,身上的光芒全被文博武夺走了,准备径直越过去时,余光瞥到旁边的沈月茹神情呆滞,目不转睛地看着为首的男子,她心思一转,故意拿手帕遮住脸,轻声问沈月茹,“四小姐看谁呢,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周淳玉和沈月浅扭头,将沈月茹眼中的爱慕尽收眼底,周淳玉蹙了蹙眉,沈月茹今年已有九岁,该是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况且,她看向的那个男子哪是她能肖想的?给人做妾的资格都不够。
沈月茹被丁薇说得面红耳赤,迎上文博武似笑非笑促狭的目光更觉丢了脸面,捂着脸,嚎啕地转身就跑,哭声震天,丁薇不解地拿下脸上的手帕,一脸迷茫,“她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
眼中满是奸计得逞后的狡黠,丁大少爷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丁薇心情极好地挽起沈月浅手臂,小声道“我们走吧,上次你说了要送我花样子我还记着呢。”
沈月浅回眸,沈月茹已冲进了屋里,此刻想必正在告状,无奈道,“走吧,之前就准备好了。”她一直记着这件事,在寺里的时候就弄好了,比起上辈子稚嫩的笔画,送给丁薇的花样子,线条更成熟。
经过文博武身边时,鼻尖留下一股淡淡的花香,沈月浅吸了吸鼻子,有一刹那的走神,文博武身上的味道正是院子里盛开的花儿的味道,她依着玲珑所说去后边时发现花已蔓延到了走廊边,问花匠能不能想法子重新种植过,花匠说得试试,问她知道这种花名字吗?沈月浅摇头,这种花只在法林寺见过,且涨势喜人话味独特她便记住了。
花匠也说没见过,两日后,花匠说植株存活下来了,且有开花的趋势,想着今日有客来,她便让花匠将花移栽到了院子里,天冷了,花开个两日怕就会枯败下来。
可是,为什么文博武身上会有这种花的味道?
“浅姐儿想什么这么出神?”丁薇晃着沈月浅手臂,拉她回神。
沈月浅一怔,敛下情绪,蹙眉道,“没什么,四妹妹娇纵惯了,只怕会告我的状,嫌麻烦罢了。”小小年纪沈月茹将薛氏做派学了个七七八八,最是会倒打一耙,沈月茹不敢找丁薇麻烦,只会将事情推到她头上。
丁薇沉吟一会就明白了,心下愧疚,“我做的我会承认,放心,那种人家不用与她们较真。”梧桐院不如外边紧凑,院中唯一的绿色便是那些矮一点的盆栽了,不过布置得特别整洁干净,丁薇赞不绝口。
沈月牙是大房的庶女,性子随了陈氏最会看人脸色,和沈月裳走在一起,不怎么爱说话,丁薇对她不喜也没说什么,沈月浅将备好的礼拿出来,周淳玉身后的粥醇雨争先恐后的围了上来,待看清花样子的模样,个个脸皱巴巴的,“表妹,你厚此薄彼,为什么她的花样子比我们的复杂好看?”
丁薇却拧起了眉,好看是好看,绣起来也麻烦,待周淳玉提出拿玉佩和她交换时丁薇爱爱不释手的护在了怀里,“浅姐儿送给我的,说什么都不换。”
周家姐妹央着沈月浅又拿了些花样子出来,一人选了一副,沈月浅看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沈月牙和沈月裳,叹了口气,从剩下的几副中选了两副出来,“二姐,五妹妹,你们也拿一副吧,闲来无事画的,别嫌弃。”
沈月裳面上一喜,沈月牙眼底也闪过一丝不置信,沈月浅将东西塞进两人手中,她只是心疼沈月牙,上辈子,沈月牙日子过得不如她,嫁给了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一轮的男子,三招回门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可是没办法,陈姨娘与人通奸被薛氏下令毒死,没人给沈月牙撑腰,她嫁进侯府没两年沈月牙就死了。
陈氏会算计,懂男人的心思,沈月牙却被她养得太过单纯软弱,逆来顺受不懂反抗,和沈月裳不同,她记忆里,沈月牙从未大着嗓门与人争吵过,一次也不曾。
“拿着吧,你的性子比你四妹可讨喜多了。”丁薇实话实说道,沈月茹小小年纪便直勾勾的盯着男子看,长大了如何得了?
沈月牙点点头,轻声到了声谢谢。
丁薇要吃桂妈妈做的糕点,沈月浅让玲珑去厨房端些来,玲珑刚出门,周氏身边的明月便来了,眼神却是看着沈月牙,“二小姐,大夫人要回了,奴婢送您出去。”
沈月牙还一脸疑惑,明月不好说太多,侧身做了请的手势,沈月牙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素净的荷包,唯唯诺诺道,“三妹妹,这是我给七弟绣的福字,你……你……”
“谢谢二姐姐。”那个荷包右下角有洛字,沈月牙针线一般,而荷包的针线密集,纹丝不乱,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她的手,陈氏抬为平妻后动作大,与薛氏争锋相对加之有太夫人做靠山,已有压过薛氏的势头,她倒是不介意给陈氏卖个好,笑着收下,“谢谢二姐姐。”
沈月裳借势要去找罗氏,沈月浅让玲霜送她过去,沈家的人走了,丁薇不顾形象地倒在炕上,喟叹一声,“终于走了,浅姐儿,你那些姐姐妹妹性子真是天差地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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