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难免和奎家和宁家的小姐走在一起,有外人在,奎静好似全然忘记之前的不愉快了,笑意盎然地跟着沈月浅,态度热络,比之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沈月浅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人和气着脸她也没必要再端着架子,面子上过得去就行,故而她虽没笑脸相迎可是态度也算温和,到走了,奎静舍不得的拉着她的手说下次约出来一起玩,沈月浅不明白为何奎静对她改了态度,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上了马车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她和奎家走动纵使多,旁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文太夫人还在那里挡着。
回到辰屏侯府的时候,下来窝在垫子上睡着了,沈月浅在马车上坐了一会,估摸着差不多了才叫醒了小七,进府后,卢平通禀说白天她刚走后沈月茹来了,找周氏喝她的喜酒,卢平禀告了周氏可没让沈月茹进府。
沈月浅为之轻笑,沈月茹和文昌侯府成亲,为何一定要周氏去?心中有所怀疑,吩咐卢平,“你让大山去沈家和文昌侯府打听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刘氏什么性子她是清楚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让沈月茹进门,其中肯定还发生了什么?
卢平称是应下,又将这几日府里的帖子大致说了,沈月浅点头,“我知道了,都回绝了,天冷,不想出门了,想好好在家待着做点自己的事情。”
卢平领了旨意下去了,傍晚的时候大山从外边回来,说了打听来的消息,原来,文昌侯府的老侯爷身子快熬不住了,侯爷走后,宋子御要守孝三年,三年内不得成亲,现在宋子御年纪已经不小了,再拖三年,京里边的好姑娘都被挑完了,而且,沈月茹要是将孩子生下来,那时候孩子都会叫爹娘了却没成亲,文昌侯府会被人人贻笑大方,这门亲事却不是刘氏应下的而是老侯爷,沈月茹肚子里的可是宋家血脉,刘氏下得去狠心,老侯爷是下不去的,尤其在自己快死的时候,他只希望儿孙满堂,这时候不管谁怀了宋子御的孩子都可以进门,沈月茹是运气好罢了。
上辈子,老侯爷也没活多大年纪就死了,比起刘氏和宋子御,老侯爷人算得上不错了,可惜英年早逝,没享福就去了,最后的家业还被刘氏和宋子御败得精光,连爵位都没了,虽是她的功劳,可终究和两人脱不了干系。
沈月浅不由得有些感慨,叹了口气道,“她也是命好,要是生下个儿子,老侯爷再活个一年半载,沈月茹以后可以在后侯府横着走了,不说横着走,就是刘氏宋子御想却也是不敢再为难她的了。”人与的人的命还真是不好说,沈月茹上辈子怀上了宋子御的孩子,这辈子还是和宋子御牵扯上了,所谓的缘分就是这样子的吧。不由得想到她和文博武,目光柔和下来,问玲珑,“文大少爷可将狗牵过来了?”
玲珑点头,“文大少爷身边的小厮说天黑前带回来,不过先找出僻静的院子让狗适应了再放去前院,否则,担心跑出去咬到人了。”
去周氏院子里请安,周氏说了沈月茹的事,“我忙也走不开,让卢平将帖子还回去了,今时不同往日,你大伯父头三个月还没过她就有了身子,此乃对神明不敬,我是看不惯她的作派的,眼下的情形,除了你祖母,其他人不交恶就好。”
沈月浅明白周氏的意思,她也是这么个想法,周氏说金丝楠木的家具打造得差不多了,可以趁着年前去南山寺上香,为来年祈福,沈月浅很是喜欢答应一同前往。
不凑巧的是她约周淳玉出门的那一天正好是沈月茹成亲的那一日,她给丁薇去了信,约在了首饰铺子,周淳玉和她一辆马车,经过一条街时,街道上人声鼎沸,还有鞭炮声,小七近两日待在家训练狗,性子安静了不少,说什么都听得进去,沈月浅问他一道出来不,他立马拒绝了,说是要训练狗去捡东西,周淳玉听后好笑,“表弟也是无聊了,我们小时候府里的孩子多,偶有矛盾,可是能找着人说话,你们府里只有表弟孤零零的一个小孩子,还不容易找到一个感兴趣的,不废寝忘食已属不错。”说着,周淳玉掀起帘子里边的一层棉帘,隔着朦胧的烟纱望向街道外边。
沈月浅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宋子御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在身,身形玉立,面如冠玉,双手不时合十向街道旁的百姓祝贺,脸上尽是喜悦,而他身后,两名大红衣衫的婢女中间的大红色轿子更是引人注目,轿子华丽富贵,车壁上贴着大大的喜字,而新娘子喜服的一角露了出来,难怪引来许多人的围观,沈月浅淡淡的笑了笑,沈月茹必是用手段迷惑住了宋子御,宋子御喜欢美人,尤其是温顺听话的美人,不知道将来得知沈月茹真实的性子后会不会后悔,就像上辈子知道她并非看上去那么良善后一样。
“大山,走另一边吧。”这里围堵着人,一时半会散不了,沈月浅一不想让丁薇她们久等二不想看她厌恶之人。
大山驱着马车,嘴里吆喝着“小心点”掉头,转向另一条街,没发现,马背上,大红色衣衫的宋子御的眼神落在二人的马车上有片刻的失神。
这间首饰铺子是丁家名下的产业,目前由丁薇在打理,沈月浅下了马车,果然,丁薇身边的丫鬟已经等在门口了,待她们走近了,上前给她们行礼,道,“沈小姐和周小姐来了?我家小姐在上边核对账册,走不开,您可要先转转?”
这是沈月浅早就和丁薇约好的说辞,故而,大声道,“我们先随便逛逛好了,对了,可有新来的首饰?”
“有,在楼上,奴婢让掌柜的带您上去。”丫鬟态度恭顺,转身叫了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这是铺子里的掌柜,让他引您们上楼即可。”她则走开了,沈月浅做的是脂粉铺子,格局和首饰铺子大不相同,掌柜的带她们上阁楼,自己则站在楼梯边不动了,“两位小姐慢慢看着,要是遇着合眼的,吩咐一声就是。”
沈月浅摆手打断他的话,“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此时,楼梯上只剩下她和周淳玉了,沈月浅朝她眨眼,往上走了几步,大着声音道,“薇姐姐都已经说亲的人了,还要出来查看铺子账册,我也有脂粉铺子,我懒得动,多是直接让掌柜将账册送去侯府,这么冷的天,哪需要我们自己跑一趟,对了,表姐,听说你前些日子和几位小姐闹矛盾了?”
周淳玉扯了扯嗓子,冷着嗓音哼了声,“她们也不想想自己是德性,竟然编排我和丁家之前的亲事,不说我不喜欢丁家大少爷,即便是有喜欢的男子,也不喜欢那样的男子……”
这时候,正在屋子里帮忙对看账册的丁辉骏动作一僵,刚听她的声音时,他还以为听错了,前几日,丁薇说这间铺子账册对不上,铺子是丁太夫人给丁薇练练手的,要是出了岔子,少不得会被数落一通,丁薇自己又看不出问题在哪儿,央求他今日无论如何陪她来看看,没想到会遇到周淳玉,他才侧着耳朵想多听听她说话,谁知听来一番话。
丁薇状似没注意丁辉骏的反常,蹙着眉,一页页翻着手里的账册。
沈月浅和周淳玉的对话还在继续,两人说起了其他,沈月浅道,“昨日,桂妈妈研究出了一道新菜,是米酒牛肉,软软的,用米酒煮的牛肉,有点甜还有酒香,表姐下次来我让桂妈妈给你做。”
“不用了,桂妈妈虽然有两手,可我却是看不上的,要知道周府里边的厨子可是我爹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哪差你说的那些东西,再者,你说的那个米酒我最是讨厌了,每年元宵,祖母和我娘都特别喜欢酒酿汤圆,我是从来都不吃的。还有你那些甜的糕点,我更讨厌到了极致。”话完,周淳玉还略微轻蔑地哼了声。
这下,屋子里的丁薇也被吸引了过去,她喜欢吃甜点,而丁辉骏也是极为喜欢的,尤其酒酿汤圆,从小每年的元宵节,丁辉骏都要吃上两碗,丁薇朝他示意,哑声道,“大哥,我们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
丁辉骏还在发愣,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震惊,这时候,门口的沈月浅不相信问道,“不会吧,平时我看你挺喜欢吃那些甜点的啊,难不成是装出来的?”
丁辉骏大气也不敢出的听着。
“当然要装出来喜欢的样子啊,浅姐儿,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其中利害,我从小就不喜欢甜点,可是我娘总说哪有小姑娘不喜欢甜点的,担心我嫁不出去,逼迫我出门做客或是有客人进府时,一定要装作很喜欢的样子,不仅如此,还有许多东西也是装的,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可不都是装出来的吗?”语声很是不屑,丁辉骏却白了脸,只听周淳玉又道,“我娘这方面约束得严格,见着人不管喜欢不喜欢都要笑脸相迎,说是别结下仇怨,所以,别看着我在笑,实际心里再骂人呢。”
丁辉骏不由得恍然大悟,想起第一次见到周淳玉的时候,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她应该是在笑的,而且笑得很开心,实则,她是讨厌自己的吗?
沈月浅和周淳玉进了房间,丁薇和丁辉骏就在隔壁,周淳玉说话更肆无忌惮了,“前几日丁薇不是上门找你吗?可是有什么事?”
“薇姐姐说她大哥和她大嫂闹着和离,之前丁大夫人好像还流过一个孩子,她心里不好受……”
“哼……”周淳玉轻蔑出声,“要我说,丁辉骏脑子也是个蠢的。”
沈月浅听着周淳玉直呼丁辉骏名字不由得想大笑,不得不说,周淳玉还是适合当娇生惯养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昂着下巴,满是倨傲,沈月浅憋着笑,配合地问,“为什么这么说?听丁薇说她大哥好像还因着丁太夫人擅自做主与周家反悔之事埋怨丁太夫人呢。”
“是该埋怨,丁太夫人那个老不死的,害得我不得不躲到南山寺住,这口气没想到丁辉骏帮我出了,没想到他还有些本事,我说他蠢不是没有缘由,堂堂七尺男儿护不住自己小孩还整天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胡闹,那位孙家小姐也是遭了秧,幸好我没嫁进丁家,不说我本来就不喜欢丁太夫人绵里藏刀的性子,丁辉骏,我早就看出来是扶不起的阿斗,谁家他谁倒霉,听说他还为着我打了承恩侯府的少爷,真是可笑,难道是我长得太好看,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语声未落,只听隔壁传来咚的声,沈月浅知道丁辉骏全部听去,只听周淳玉继续道,“看吧,我说丁家的铺子不怎么吧你还偏要来,难怪铺子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定是铺子老鼠太多了,走走走,我们也回去吧,真要买首饰找人去府里选了样式直接打一套就是了。”
随即,听到隔壁传来脚步声,沈月浅仔细聆听,而周淳玉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可是,脚步声出了房门却越来越远,且走得快而急,沈月浅知道丁辉骏听进去了,她其实和周淳玉商量出来的不是这个法子,不料后来周淳玉自己改了话题,虽然对她自己的名声不太好,不得不承认,谁要是听了周淳玉一番话还能喜欢她,那就真是脑子进水了。
不一会儿,丁薇满脸感激地走了进来,她至始自终一直观察着丁辉骏的神色,知道他是被周淳玉的话冲击到了,走的时候步伐都乱了,几乎是踉跄地夺门而出,沈月浅说得对,丁辉骏之所以对沈月浅念念不忘,那些不过是他自己脑海中幻想出来的琴瑟和谐罢了,打破了他心底的那份幻境,一切自然而然就好了。
“谢谢你们。”丁薇是真心感谢,现在的丁家被丁辉骏闹得不成样子了,但愿这件事能挽救点什么。
“客气了,谢我表姐就好,那番话换作我,我还是说不出来的。”沈月浅看向满不在乎的周淳玉,不由得赞叹,“表姐,你要是耍起横来估计没人是你的对手。”
周淳玉已经没了之前说话的倨傲,莞尔一笑,“能有什么,丁大少爷性子不坏,走进了死胡同只会耽搁了她。”而且,她也是真的看开了,对丁家太夫人,她心里是真的看不上的,她说的话何尝不是自己的真心话。
中午,丁薇做东,三人去酒楼吃了一顿,下午又转了圈沈月浅的脂粉铺子才和丁薇挥手道别,回去的路上,沈月浅问起一件事来,“听说四舅舅过几日就回京了?”
周伯游当年外放做官,据说官声不错,回京述职,估计明年就不走了,沈月浅对这个周伯游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瘦瘦弱弱的,白白净净很是老实的一个人。
“是,听祖母说,已经在路上了,说起来,你估计都不认识四叔了,他和四婶有差不多七年时间没回来了吧。”三叔四叔都是姨娘生的,高氏恨不得留在身边折磨,谁知,周伯游神通广大,竟寻了法子外放出京,她娘和她说过不少三叔四叔的事,那时候她已经有记忆了,她娘和四婶不对付好多年,其中还牵扯到两房的孩子,周淳玉不愿和沈月浅说这些,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你是不是听姑姑说的?”周氏年轻的时候和四婶尤氏就不怎么处得来,倒不是说两人关系不好,周氏和尤氏极少走动,加之周氏又是嫡女,和庶嫂没话说旁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总之!周氏和尤氏的关系比余氏和贾氏是远远赶不上的。
“没什么,看着这两日京里边的官员多了,突然就想起来了。”沈月浅想起周家这位舅舅还是周氏,周氏渐渐得空了,与她说了府里不少的弯弯绕绕,周氏眼里,她再懂事终究是经验尚浅,不知怎么地其中就说起了尤氏,尤氏娘家不是京里的,可是在江南却小有名气,周伯游便是靠上了尤氏娘家才外放出去的。
这几年经历的事情多了,周氏说起什么事多是感慨,唯独说起尤氏是是眼含憎恶的,她想问问尤氏和周氏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表姐,你可否回去侧面打听打听四舅母和我娘之间的事?也别惊扰了祖母和大舅母,问问就是了。”
周淳玉不明所以,却也答应了下来,谁知,还真被她查到了当年发生的事,要不是她奶娘说起,她都不知道还发生过如此龌龊的事,而且,尤氏还算计到周家头上,斟酌许久,觉得亲自与沈月浅说这些她却是不好说出口,写了信送过去。
这两日,不知小七怎么心血来风,每天都让那只黄黑相间的狗在她屋子里晃悠,那么大只狗,沈月浅心里犯怵,趁着小七过来玩,沈月浅和他商量,“小七,把它弄走吧。”
小七已经和狗处得很好了,爬上凳子,仰起头,示意要吃盘子里的糕点,要沈月浅喂,沈月浅无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桂花糕,“它叫什么名字?”
“粉红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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