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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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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烨愣了一下,脑海里突然撞进一些混乱的记忆,顿时变了面色,莫非莫非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境,而是真的?

你醒了!一个苍老微哑的声音传入耳畔,裴烨抬眼看去,却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来人穿一身粗布长袍,衣裳凌乱松垮的挂在身上,上面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花白胡子长至前襟,胡乱的编了几个小辫。

老人年纪看起来很大,但是精神瞿铄,他几步走到桌前,抬手揭开药罐,凑近看了看,然后直接握住药罐的把手朝着瓷碗里倒,一边倒一边回了头看向裴烨,身上的伤还没好,你小子可莫乱动,若再挣开了又得费我不少功夫。

裴烨满脑子都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他急声的问:老人家,和我在一起的人呢?

老者捋了捋胡须:你说那孩子啊,他在隔壁呢!

裴烨听了这话,一颗浮而不落的心终于放下,下一秒便要下床去看晏江引。

慢着慢着,老者放下药罐的盖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刚说了不能乱动,你小子怎么不听话呢,快躺下去躺下去。

裴烨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活了七八十年,估计和这老汉不相上下,被他一口一个小子叫的心情复杂,想了想,用商量的语气道:我就看他一眼,保证一定不会弄到伤口的。

老汉显然是有些生气了,上唇胡须抖了几抖,瞪着眼睛说:躺回去,你最早明天才能下床。

裴烨哽了哽,面对这个救了自己的人,他于情于理都不能表现的过于强势,只得无奈的躺回床上,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晏江引。

自己既然醒了,为何也不见他过来?

他是不是也受了伤?

裴烨就这么惶惶不安的熬过了白天,到了半夜,终究没能忍住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上仍旧很痛,可是尚且能忍,他轻手轻脚的推门出去。

走到隔间推开竹门,皎皎月光下,果见屋里睡着个人,裴烨摸到小桌上的火折划亮了,点燃油灯,借着昏黄灯光朝着床边靠近。

不知为何,向来平静的心,此刻跳的犹如擂鼓,直到看清床上之人的面容,才稍稍缓慢下来。

裴烨将油灯放到床头小几上,轻轻坐到床边,晏江引正安静的躺着,是那种最规整的睡姿,唇瓣有些干裂,额头上缠着层层的纱布,很显然是受了伤,但他面色如常,看着就像睡着了一般,因而裴烨也就没有多想,他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面庞,又坐了一会儿,便像来时一样轻手轻脚的离开。

据老汉所言,他是在这山中隐居的大夫,已经很多年未曾出去过了,他在去山上采药途中,碰见二人晕倒在山脚,便用家中的牛车给拉了回来,但这大夫并未提起二人受伤的程度,所以等裴烨知道晏江引情况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这天早膳过后,裴烨又在旁边守着晏江引,不知道坐了多久,少年羽睫微颤,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裴烨激动的一把抓住了晏江引的手。

晏江引愣了一下,还来不及回味裴烨的热情,先关心起他的身体:你的伤好了吗?

裴烨不自觉笑了笑:我没事了。

晏江引听他说没事,心下松了口气,转而问了句:为何不点灯?

如今□□的,哪里需要点灯呢,裴烨总觉得哪里不对,当视线转到晏江引眼睛上的时候,突然心中一震少年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此刻毫无焦距,全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江引,你

晏江引还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再一次听到裴烨如此称呼自己,他忍不住露出了个灿灿的笑颜,这黑灯瞎火的,我都看不见你了,快将灯掌上吧!

裴烨颤着手举到晏江引眼前。晃了晃,见他毫无反应,彻底证实了心中所想,他蹭的一下从竹椅上站起身来,由于起身的力道过大,凳子一下被带倒在地,沉寂的室内猝起一声闷响。

怎么了?晏江引伸手摸了摸,触到了裴烨的衣摆,下意识紧紧的握在手中,你没事吧,出什么事了?

裴烨:

恰在这时,老大夫从门外进来,看见晏江引坐了起来,他走过来,一眼便察觉了他眼睛的异常。

大夫没有裴烨那许多顾及,伸了手便去撑了晏江引的眼皮检查,之后又是一阵把脉。

晏江引这会儿终于觉出不对来,他眨了眨眼睛,入目仍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按理说,即便是再暗的地方,也不可能这般黑沉到这般连个物体的轮廓都看不见,此处通风良好,还能闻到花草的清香,也不太可能是地下室之类,若非如此,那

裴烨,裴烨你在哪儿?晏江引心中越发不安,拽住裴烨的双手无可抑制的颤抖着。

我在我在,别怕,裴烨连忙回握住他,心中的紧张只怕与晏江引不遑多让,他偏头看向老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这般?

老夫遇到你们之时,这孩子后脑勺撞在一块岩石上,这只怕是伤及了神经导致的失明。老大夫的表现看起来很平静,只是出口的话却让人感到绝望。

两人交握的手,将少年激烈的情绪清晰的传到裴烨心中,可事已至此,再多安慰的话都是苍白,裴烨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老大夫

这种情况老夫年轻的时候也遇见过,你们不要过于担心,不是什么绝症,会好的。

他说这话的语气轻松写意,恍如谈论天气般,晏江引不由就信了几分,裴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担忧却更甚。

第115章 起初两天晏江

起初两天晏江引表现的还算平静, 随着时间推移,他越发不安起来,这种不安表现在他对裴烨的依赖, 还有越发沉默安静的性情。

裴烨身子渐渐好转了,这日午后,想着去外面看看,出了竹屋,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 道路两旁生着密而青葱的竹子,竹子是主干不粗,却生的极高那种, 茂盛的叶子将竹身压的很弯,呈现出拱桥的形状,恰恰挡住了天上投下来的日光,在身上落下斑驳的叶影, 端的是别有一番意趣。

如此美景,裴烨却无心欣赏,他顺着小路一直朝前走, 不想行了半晌又绕会原地, 略略一想, 便觉得此地莫约是设了阵法。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探索一番,一串慢而凌乱的脚步声传入耳畔, 瞬间打断了裴烨所有的思绪。

他运起轻功循着那脚步声飞掠而去,便见晏江引跌跌撞撞的走在鹅暖石上。

漂亮的少年,身上穿着粗陋的素色布衣,三千墨发垂落在背后,被风撩的有些凌乱, 他双手笔直的前伸着,脚下小心翼翼的朝前摞动,没有焦距的眼中,盛满了浓烈的不安与恐惧,此刻他正朝着路旁的竹林走去,眼看着就要撞上围栏的竹篱。

裴烨惊了一跳,急急掠到近前扶住他的手腕:小心点,你怎么自己出来了?话语带了几丝责怪,却难掩其中的温柔与担心。

晏江引回握住裴烨的衣袖:你方才去哪儿了?清泠泠的声音,隐含几分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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