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大的笑脸。
自然也是——那位说好了不透露姓名的先生按捺不住发来的。
于知乐没搭理他,很快解决掉那份肥牛饭,下了趟车,瞄了眼餐盒logo,才把它丢进最近的垃圾箱。
回到车上,于知乐取出耳机,听了会歌,就歪头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是八点半,于知乐背了背两肩,姑且算伸懒腰,再抬头时,她发觉自己额角隐隐作痛。
在手机上玩了会我的世界,一条短信提醒跳了出来。
景胜:「我还有三分钟到楼下,别从车里出来接我」
于知乐不大明白他这条短信的含义,到底是口是心非,还是言为心声。
回忆这男人平日的所作所为,还刻意表述了时间,于知乐心思,应该是故意提示她,他酒喝多了,必须得去接他。
于是,女人下了车,单手抄兜,往酒店大堂门边走。
刚巧,景胜一行人也走旋转门出来。
富丽堂皇的背景把他脸映得发亮,身后是他的助理,他正得体地含着笑,同身旁两位看起来几乎长了他两轮的西装男讲话,那两人也是颔首不停。
约莫是说完了,年轻男人扬脸,一眼就望见了倚柱而立的于知乐。
他突然惊讶地瞪了瞪眼,旋即把那两位客户模样的中年人往另外一个方向引,装作没瞧见,也不认识于知乐一般。
看来她猜错了。
不作逗留,于知乐转着车钥匙圈儿,重新回到车上。
等了几分钟,景胜拉开门,坐上副驾,夹挟着一身外面的清冷夜气。
男人轰一下带上门,撑腿靠回椅背,脚尖烦闷地点了会地,他才偏头冲于知乐发问:“我说,我让你待车上你下去干嘛?”
于知乐陈述原委:“我以为你让我接你。”
“我的短信内容明明很平铺直叙。”
平常那么跳,谁知道你当时念头,于知乐不想搭腔,在心里说着。
察觉到自己可能有点急,景胜叹了口气,耐下性子:“今天那俩男的,看到了吗,就我旁边那两个,全是好色丑老头,被他们看见,你就完蛋了,我跟你讲,”
他摆出一副恐吓口吻:“以后我出来吃饭,你别从车里出来,我自己过来找你,听见没?”
还以为是……
生怕她这个司机,一身寒酸扮相,丢了他作为上层名流富豪子弟的脸。
对他道出来的理由,于知乐只觉无言以对。
见她又不吱声,景胜以为自己真把这女人惹毛了,只得拧着眉打量她一眼,随即无奈偏开头,自己一个人在那感叹:“长这么好看,我他妈快担心死了。”
他强行扒开副驾前方中控台上面的一个古朴别致、木渎样子的摆件,把里面玉石什么的全抠出来,握到掌心,另一手指着,面色正经:“你到这里边来吧,你进来了我才放心。”
于知乐:“……”
她反复给自己灌输着“于知乐你脾气很好”的观点,末了才抿抿唇问:“可以走了吧?”
“走了,快走。”景胜点点头,把东西丢回去,嘎达一下阖上了那木匣盖子。
—
全黑的轿车上了路,很快溶入了交错纵横,金浆一般的车流。
车里轻音乐轻柔,景胜偏脸望着窗外,鲜有的安分。
过了会,他来了条微信,点开来看,是秘书整理和拍下的陈坊镇拆迁初版赔付协议。
把几张图片拉大了,仔细浏览完上面的关键段落和字眼,景胜把屏幕按黑,随手搁到腿面,问于知乐:“你家几个人?就四个?”
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于知乐回:“嗯。”
以指背蹭了两下下巴,景胜沉吟着:“二百万,不错啊。”
于知乐越发疑惑:“什么两百万?”
“人头费。”男人又挨回椅背,一笔带过的模样:“除了这个,还有安置房,你们赚大了。”
总算明晰过来,于知乐拨动着方向盘,往右拐过一个路口:“徐镇长同意你拆了?”
“没啊,”景胜言之凿凿:“不过我势在必得。”
闻言,于知乐哼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景胜蹙眉,困惑地望向女人的侧颜:“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拆不了?”
“我不知道,”于知乐沉声回道:“我只是在想,这世上应该也有金钱置换不来的东西。”
“情怀啊?”景胜嗤之以鼻:“别,你别这样,跟那群老头子一样,给我整什么情怀,回忆,都是最没用的东西,都收收吧,根本不值一提。”
男人话锋一转,变为语重心长的劝导语气:“于知乐,你千万别学他们,他们都快入土上天了,再怎么闹腾,外人也当笑话一样看。”
女人的脸堙没在阴暗里,静如止水,与之相匹的,还有她的语气:“我没学任何人,我有自己的坚持,陈坊是其中一个。”
“你拉倒吧,”男人陡然伸长了一条腿,与车前壁擦出足够引人注意的声响:“上回撞了车,听你和你弟弟说的话,我多少也知道你家一些情况了,”
他非常笃定地概括着:“重男轻女,弟弟生活费,全是你妈贴的钱,你再贴你妈钱,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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