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柏楠懒声道:“王大人记性不佳啊,本督记得,郑侍人畏罪自缢于宫狱之中。”
王颖川咬牙道:“自缢之人,缢亡的绳痕下怎么会还有一道勒痕?”
符柏楠道:“这可难倒本督了,想必是上吊之时胡乱挣扎所——”
“是你杀的。”
王颖川猛跨前半步,和他近乎面贴面,狠狠低道:“我知道是你杀的,华文瀚也是你杀的。”
符柏楠笑道:“本督可不记得做过这些,怕是王大人一厢情愿罢。”
王颖川一把揪住他领口,恨声道:“你对他说了什么?”
符柏楠挑眉。
“你跟他说了什么?你威胁了他什么?”她抓住领口的关节发白,“他和你这种跗朝之蛆不一样,他绝无可能和侍君苟合私通!”
符柏楠讽笑不语。
两人对视片刻,王颖川低声道:“我会查出来的。无论你做了什么,无论花上多久。”
她狠狠放开他转身而走,符柏楠理了理领子,懒道:“王大人请随意。不过王大人,本督得忠告您一句,便是华司公还在世——”
“你也绝无机会。”
符柏楠缓缓踱到震惊僵立的王颖川身旁。
“哦,本督忘了你还不知晓啊,”他和煦地笑道:“华文瀚他,有位生死与共的菜户。”
话语飘然落地,符柏楠越过王颖川行出暗巷,向府门而行的脚步忽然一顿,面上表情维持不住,哗啦啦落了个干净。
他在原地停了一停,快步追上前面斜打的那把红伞,却并不搭话,只垂头背手,默默徐行。
走了片刻,雪伞由斜打改为正打,亦罩在他头顶上。
符柏楠望着起落不停的袍角,低声道:“你来做什么。”
白隐砚道:“听馆中食客骂皇城根下建私府劳民伤财,才知你乔迁,本想去府上看看你。”她冲身旁擦肩而过的官轿勾勾唇:“谁知来的不是时候,便作罢了。”
“……”
符柏楠默默不语,只接过雪伞与她同行。
二人一路走到瓦市前的大街口,白隐砚停下,抬头冲他道:“到这吧,我回去了。”话落想将伞拿回,符柏楠却并不放手。
他视线旁落,喉头上下滑动,半晌才道:“你……你后日寻个闲时,过来一趟。”
白隐砚玩笑道:“那督公可得备好银两,唤我过府可是极贵的。”
符柏楠却松口气般道:“银钱足备。”
白隐砚一愣:“莫不是真召我下厨罢。”
符柏楠松开伞,垂眸低声道:“你……记得来。”
白隐砚微偏头看了一阵,温声道:“好。”言罢冲他淡淡一笑,转身走入瓦市。
符柏楠直目送她回到白记,轻功提气,飞离了街口。
日落日升,迎来送往,转眼便是长休第三日。
近夜,禁宫门前大街静寂,落雪无声。
忽然丹红大门缓缓而启,符柏楠自宫中而出,跃身上马。符肆跟后,二人驰马行在寥寥无人的长街之中。
符柏楠面色打从椒房殿中出来后便极冷,奔马速度飞快,一路弛进东厂,叫醒宫灯数盏。
踹开厂房门,他猛地掷下鞭子,狠骂道:“这锦衣卫指挥的位置他沈宬是不是坐腻了?敢跟本督耍这种把戏!”
早爬起来候在门外的符糜悄无声息退远半丈,低声问符肆道:“肆哥,咱主父他……。”同在一旁的符九亦侧目。
符肆躬着身低声道:“前些日百官弹劾主父私设府邸,让他老人家全压了,皇上没收到信儿,底下谏官也不知道。
这事本能到长休结束新上朝再议,结果让锦衣卫抓住,透给了那帮笔杆子,俩原本休了的青头翰林就带着血书,披头散发的直冲凌霄。”
符糜低问:“冲了有屁用,那老娘们不这个时辰不上朝么?”
符九沉声道:“就因这点吧。”
“对。”符肆远远扫了眼在符柏楠手里散架的官椅,道:“锦衣卫那边打通后宫的人帮了一把,他俩竟然直接冲到皇上寝着的椒房殿,把薛侍君吓着了,皇帝震怒,下旨囚了那俩言谏,还牵连主父吃了十杖。”
符糜嗤道:“一群干吃皇粮的臭笔杆子,这下吃着教训了。”
符肆道:“……恐怕这回咱也要有大事——”
“符肆!”
“属下在!”
符肆猛停住话头,快步跨进屋中。
符柏楠已面色如常,立了片刻,转身道:“你亲自去找一趟朱子夫,告诉他,碰到难处之人尽可来东厂,若还理不好手中园林,本督不介意找人替他打理。”他抽出帕巾擦去掌心木屑,淡淡道:“找人同凉钰迁说一声,让他手收得再快些,别再出这种疏漏。”
符肆道:“主父,凉司公那边可需……?”
“不必。凉钰迁不吃那一套。”符柏楠嗤笑一声,垂首掸去衣袖上的木碎,“说白了他也不是为钱权才与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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