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柏楠眉间猛地一跳。
“王将军如此盛情,咱家实在难以领受。”他满脸为难,玩笑般道:“咱们这些个出宫的人,说白了不过是些奴仆,到了哪都低人一等,哪里就得了这般待遇,王将军将咱家捧得如此之高,太言过其实了。”
王宿曲大笑道:“符公公哪儿的话,您是宫里出来的,又是代天巡牧,怎可看低自己。再说若论仆,我等可皆是皇上的子民仆从。”
符柏楠的话让王宿曲噎了回来,正要接口,王宿曲一推他的手,热情道:“符公公,润德一片孝心,您老万不可再推辞啊。”
【锵啷】
符柏楠停了停,似勉为其难道:“也罢,那便多谢王将军美意了。”
王宿曲满脸笑意,“如此便是了。”他收手上马,一拱手道:“润德先回了,符公公请自便。”
符柏楠亦躬身施礼。
“王将军慢走。”
待王宿曲的马骑远了,符柏楠身形不动,迅速低声吩咐道:“许世修。”
“属下在。”
“你马上去找小九和十三,让他们换了常服带上人,分散开将城中所有客栈空房全定下来,还有王宿曲已定给东厂的房也挤掉,说不得便用银子压,名推给当地富户,万不可暴露身份。”
“是。”
符柏楠看着王宿曲骑走的方向,讽笑一声,命人牵了匹马,往城中骑去。
进城后他随意转了几圈,天彻底黑下来,甩掉眼线后,他挑了瓦市周围的客栈问了问,果然都基本已经客满。
东厂的人,做事效率向来不错。
符柏楠放松下来,找了个地方拴马,在城中边看边行,只等王宿曲差人找到他。
丰裕是个小城,人不多,手艺人不少。
符柏楠在瓦市转了转,路过见到编线虎的,耍脖子吹糖的,还有女人露着胳膊劈黏糖卖的,都是些多见的近南物什。
他走了一圈,正欲找个地方吃了晚膳,绕到食街却见人烟稀少。
他前后望了望,除了仅有的两间大酒楼客满盈门,剩下食肆都只稀稀疏疏地坐着三两食客。
符柏楠随意挑了一家撩袍坐下。
“有什么。”
摊主搓搓手,很热情:“嘿,有小面撒。”
符柏楠抽出双筷子,用帕子用力擦着。
“来一碗。”
摊主很快将面端上来,符柏楠下筷挑面。
热气蒸腾上来时,他几乎不可抑制地想起几个月前的沉冬,那张对坐着,隐在白烟后素净的脸。
她其实……
挺好看的。
他藏起眼光,吸面入口。
然后就被呛着了。
“咳咳……噗……咳……”
他扶着桌子剧烈地咳嗽,帕巾捂口,苍白脸皮通红一片。
摊主连忙给他倒了杯碗儿茶,他灌下半杯,却被那个带着油腻的茶味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咳了一阵,他拿筷子翻开上面的白面,果不其然青绿的椒都藏在汤底。
符柏楠忍了两忍,没有发作,冲摊主摆手,扔下几个铜板起身走了。
他掩着嘴边行边不时低咳,满口都是那股去不掉的油辣。在食街一路穿行,符柏楠留心发现路上食摊大多都是这类,要不便是用重胡椒替代。
走到尽头,他挑了家食摊问道:“你们这可有不辣的食肆?”
摊主见他不买吃的,答得有一搭没一搭,“莫得,想吃自己煮撒。”
符柏楠眯了眯眼,语气不变道:“那这街上为何如此冷清?”
摊主不耐烦地抬头,刚要言语,便见面前落下五个铜板,他瞬时眉开眼笑,指着另一条街道明了缘由。
符柏楠听后,向摊主所指之处而去。
☆、第二十九章
方转过街口,景象便与另一条大不一样。
路边支开的简易摊棚人满为患,桌前坐不下的便站着吃,有些相熟的食客搬了自家的凳子,三五成群坐在一条凳上,端着碗吃,冒热气的摊棚周围排着长队,也有人牵了孩子,拿着自家温食的食盒排着队等。
符柏楠前行些许,见到几个兵马司巡逻卫的,脱了盔帽蹲在一边吃,似乎是这摊子本不在这条长街上,聚拢的人又极多,原想驱开,谁知竟也闻着味儿吃上了。
符柏楠微眯着眼走近几步,忽而有种预感。
无端而起的,毫无缘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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