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涼眨眨眼,捧过油纸包叹道:“这个真的超好吃!你们不吃吗?欸,这个词是不这么用的?‘超’能形容好吃吧,阿砚?”
“……”
“……”
三人在屋中又谈了小半个时辰,待白隐砚打开门送二人出来时,白岐的脸色谈不上好,却也没再多言。
站在廊上话别了几句,临了,白岐拿着斗笠面纱,有些犹豫地低问:“思缈她……有信与你么?”
白隐砚看他片刻,妥协下去。
“三月一封,老样子。临出京前半个月接到一封,说是在幽州谋生计,和戍边抗鞑靼的打成一片,来信讲被人玩笑着求亲,”她有些故意地顿了一顿,白岐握斗笠的关节立时发白。“结果让思缈踹了一顿,再没提过。她得意得很,还把这事儿当功绩跟我炫耀。”
“……”
白岐轻出了口气。
白修涼在一旁笑道:“小鸭子就是小鸭子,心思都用在功夫上了。”
白岐低应一声,声调里掺了很多东西。
他戴上斗笠,放下面纱后抹掉了现有的这张脸,嗓音也不再作伪。
“阿砚。”
白岐沙哑的本音如耄耋苍苍,气音和气音碰撞着,组成不流畅的字句。这是一切的代价,三人都知道。
“三师兄你说。”白隐砚道。
“……回去罢。”他伸出手摸了摸她头顶,“回京去。你还能过寻常人的好日子,别一朝孩子气,踏错了路。”
白隐砚听出他话中那些真切,心中动摇愈发大。她不能对答,只隐隐眼神垂下了头去,恰好错过白修涼望来的冰冷目光。
“我们走了。”
“好。”
送走二人,白隐砚在客栈天井找到了符柏楠。
他抱胸倚墙而立,长身隐在壁影里,手中烟杆袅袅,落了一地的灰。
她的茶壶就搁在身旁的地上,洗刷得干干净净。
白隐砚过去弯腰拎起来。
“不冷么。”她道。
符柏楠似有些未回过神,极自然地抽手和她握了一下,两方一触,二人都愣了愣。
白隐砚一下笑出来,僵戚的气氛一扫而空。
“看来是真不冷。”她将壶拎到符柏楠面前晃了晃,“不说去换一挂么,怎么洗刷得如此彻底。”她闻了下内壁,“还用开水烫了。”
符柏楠恶声恶气道:“弄脏了不洗涮干净,难不成让它脏着?若不是你打死不愿,本督干脆连壶带茶都给你换过,明日便随我一同喝贡茶。”话落撇开眼神。
白隐砚在一旁抖着肩,抑不住地笑。
“……”
符柏楠眯眯眼,条件反射想要刺她几句,张了张口,最终又尽数吞了下去。他低头磕磕烟杆,卷着垂穗儿往回走,只留给白隐砚一双微红的耳根。
有白岐的插曲在前,同屋而眠的局促被轻易压了过去。
符柏楠命人抬了张春榻进屋,搁在床榻之前,二人简单洗漱过后,各自合衣而眠。
吹过灯后,屋中静而暗。
两道气息平平缓缓。
白隐砚面墙卧着,没有放下帐幔。烟笼般的岑寂里,她望见床内束起的纱帐模糊的轮廓。
时间流淌变得难以感知,那轮廓逐渐被真正的暗取代。
她就是这时听到的响动。
春榻上的衣料摩擦声极轻而缓。
起身。
坐。
站。
裸足行步。
敛袍。
床沿下陷。
另一道呼吸缓慢地靠近,自上而下,一点一点,停在了她一臂之遥。
白隐砚没有动。
半晌,她感到发顶被什么触碰。它小心地拂着,沿着青丝自头至尾下去,末了,还理了理散乱的梢。
然后那呼吸便没了动作,只静静地落在那,落在距她一臂之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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