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想着,男人娶了妻都得收心,何况女人?不管陇青梅有什么前番过往,嫁了人就得认命,生是她儿子的人,死是她儿子的鬼,一时拐不过弯来没关系,早早晚晚得低头。
可她万万没想过,陇青梅竟然还敢这么干!
“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氏再也绷不住表情,脸色十分难看。
陇青梅继续微笑,一派从容:“没什么,只是这人犯了错,总要接受惩罚吧?”
方氏心内咯噔一声,陇青梅这么干脆利落的认了,只求惩罚?不可能!
她定然有别的索求……
方氏隐隐觉得牙疼,开始担忧一个方向。
果然,陇青梅的下一句就来了:“做下这样的事,我也没脸在裴家继续过活了,婆母,就允我合离吧。”
方氏眼前一黑,登时拍了桌子:“你休想!”
她不仅手在抖,声音在抖,整个心都在抖。
好不容易为儿子娶到一个高门媳妇,为此……为此还付出了很大代价,至今儿子都不肯跟她和好,她根本没办法回头,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怎么可能答应!
她绝不允许合离,绝不允许再出错!
陇青梅又笑了:“不让我合离,是想你儿子无后么?”
方氏:“你——”
就在这时,二老爷裴文信进来了:“无后?什么无后?”
夜里这场走水确然令他很震惊,但事情既然已经了了,内外太平,他关心的就少了,他愤怒的是自己中了迷药,无法容忍,必须要清查,但此刻听到‘无后’二字,注意力立刻转移。
因为这两个字更没法接受!
他惯常在外忙碌,对内宅之事不甚知晓,不知道婆媳关系,更不知儿子房里那点事,可说这话的是陇青梅,岂不是在说他儿子——
陇青梅没理会方氏的眼色,浅浅一笑:“公公还不知道呢吧,咱们家这位二少爷啊,矜贵的很,从来不沾我的床呢。”
裴文信当即震惊,视线瞪向方氏:“这是怎么回事!”
方氏一脸难堪,没想到这种没脸的事陇青梅真敢在人面前这么说,一时讷讷。
相处多年的夫妻,谁不知道谁?她一顿,一虚,裴文信立刻明白,方氏知道这件事!
这么大的事,她知道了,却瞒着不跟他说!
方氏不愿陇青梅合离,更不想得罪夫君:“谁家过日子没个磕碰?这两口子的事……我想着,总能圆缓解决,日子还长着呢不是。”
她没说是陇青梅不愿意圆房,不关儿子的事,毕竟这种事……传出去她怕外人说儿子不行,自家的脸面总要顾一顾。
陇青梅本来是想激怒方氏,没想到对方把这话直接咽了,她轻笑一声,声音扬高:“裴明伦心里有人呢,我也不是能容人的主,这辈子非他不可,性子也有点急,一个冲动就把家里房子给点了——不过公公莫急,做错了事,我认,没脸在裴家呆着,自请下堂合离,烧坏了东西,我赔,裴家可立即清点损失,我陇家都赔,裴家气不过,要将我扭送官府也使得,我陇青梅也断没一句话说!”
裴文信感觉一身的血往头上冲,太阳穴突突的疼。
所以儿媳妇这是认了,所有事都是她干的?
因为日子过得不顺心,不想再继续过下去了,一生气还把房子给点了,说愿意上官府……这是不想过下去了啊!
送陇家嫡女去官府,陇青梅敢说,裴家却不能这么做!
这事怎么办?
裴文信当了大半辈子官,从没这么丢人过,他要面子,不想儿媳妇这么闹,又担心儿子无后,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是病了,还是哪里不对?最糟糕的是,所有信息一下子充进来,他没办法思考拿主意,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
陇青梅还在一边淡淡催促:“嫁妆我都可以不要,只求合离。”
裴文信气的不轻,心说我裴家是贪人嫁妆见钱眼开的吗!
火气上来,连带着陇青梅一块恨上了:“你做错了事,还想合离?我——”
一句有气势的休妻还没出口,陇青梅就替他说了:“休妻也可以,还请写封休书给我,我好还家。”
脸上还挂着笑,很开心似的。
这个当口,裴明榛和阮苓苓过来了。
二人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厅内立刻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裴文信紧紧绷着脸,却绷不住满身尴尬,方氏也很难保持往日的端庄,想要拉住裴文信的手停在半空,忘了动作,唯有陇青梅,挥手打了个招呼,笑得明朗又大方:“大哥大嫂来啦。”
见房中气氛不一般,裴明榛和阮苓苓对了个眼色,似乎很不理解:“这是怎么了?”
他二人也不是单独来的,后面还跟着二少爷裴明伦,裴明伦走进厅堂,见到表情各异的三个人,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神情显而易见的变化,似乎猜到了什么。
方氏更闹心了。尤其看到阮苓苓。
这个女人的出现,提醒她不得不重视一个问题:府里中馈。
昨夜那么大的事,她这个当家主母没在,内外宅子调动全是阮苓苓和裴明榛干的,男主外女主内,但凡家里的事,只要办得好,大家夸的都是妻子,而今阮苓苓有了大功,这以后……她怕是被动了。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面前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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